“是啊!就是夫人出事后的某一天,少爷突然就看不见了。我把少爷送到医院,医生说少爷的眼睛没问题的,就是悲伤过度,Jing神压力太大,所以出现了暂时性的失明。过了两三天,少爷就慢慢恢复了,又能看见了。”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这段时间里,明哥发病频繁吗?”
“不频繁。”李哥想也不想,就说,“二十岁那年是第一次发作,两年前是第二次发作,这次是第三次。少爷其实一直以来情绪都挺稳定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都相安无事。然而老爷还是挂念他这双眼睛啊,这次少爷出差,我无论如何都要跟过来。”
李司机说着话,后面楚若已经听不太进去。他在黑暗的车厢里垂着眼,心里算着,第二次是两年前,是不是刚赶上他们离婚那会儿?他们的离婚对任褚明的打击就那么大吗?但为什么任褚明从来不提?
第三次就是这次了。这次又是为什么?是什么压垮了他,让他又发作了?
楚若不是没往自己身上怀疑过,但这个怀疑实在是太自作多情,太自恋了,楚若不怎么能面对自己的这个怀疑。
至于第一次……
任褚明刚送进医院的时候,楚若帮着他换病号服,一眼就看到了任褚明左腰后的一个纹身。
纹身是白色月牙形的图案,和楚若那个坠子的形状如出一辙,静静伏在任褚明紧实的皮肤上。任褚明身材很健美,身上一点赘rou都没有,肌rou紧绷却并不突兀,肩背宽厚,线条流畅,照平常楚若见了,必定会脸红地别开眼去,但这时楚若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任褚明的那块纹身上。
但他什么都没问,平静地帮任褚明穿好衣服后,就要出去叫医生。任褚明却忽然叫住他:“你答应我不走的。”
“我去叫医生过来而已,不走。”楚若匆匆扔下这么一句,就落荒而逃。
想到刚在在医院的那一幕,楚若突然轻声地叫李司机:“李哥。”
“诶!楚先生您说。”
“夫人……”楚若的心跳如擂鼓,喉咙艰涩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用平稳的声音开口,“明哥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夫人啊,”李司机一说起来,语气就变得非常惋惜,“我们夫人的名字是周蔓菲,是位非常厉害的钢琴师!只可惜天妒英才,不到四十岁就去了。夫人去世这件事对老爷和少爷来说都是灭顶的灾难,老爷伤心到中了风,少爷也突然看不见东西了……哎,要不是还有华少爷撑着,当时天星或许就要倒了……”
李司机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楚若猛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而寒意也从心底蔓延出来,直到指尖。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两臂间,颤抖着想起了那把柔和的女人声音:
“你比我家楠楠小六岁,我家楠楠见了你,一定会把你当弟弟一样,好好照顾你的。”
那晚的夜色凉如水,可是楚若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因为那个女人很温暖。楚若像孩子一样,依偎在那个女人身边,女人轻轻摸着楚若手上刚被打出来的血痕,温柔地对楚若说:
“若若,你一定要撑到能看见光的那一天。外面的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事情等着你,你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能让你好起来的机会。知道吗?”
车厢里,楚若从齿缝挤出低低的呜咽,他的眼泪往下滴在胳膊上,温热的,绝望的。
为什么真的是你……楚若痛到整颗心都在颤抖,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是真的崩了。
为什么偏偏是你?
*
刘果送楚若回酒店房间的时候,楚若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以为楚若的崩溃是因为任褚明的暂时性失明,第二天寻思着帮楚若跟何方请假,楚若却说没事,可以照常工作。
刘果知道楚若主意很大,而且不是那种能听劝的人,只好作罢。
何方也知道任褚明住院了的事情,这天见到楚若照常开工,也不说什么,只是拍拍楚若肩膀,说最后一场戏了,拍完就杀青,小楚辛苦了云云。
楚若有点麻木地点头,转身去化妆了。
苏苏其实还在剧组里,毕竟她设计楚若的事情被楚若轻描淡写地盖了下去,除了任褚明和刘果,没准儿还有华文,就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这时她跟着化妆师过来打下手,刘果有点不客气地拦住了苏苏,对化妆师说:“姐你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吧?”
化妆师说:“可以,小楚的妆不难,但有个助理在我方便点。”
“姐,你看我给你打下手行么?”刘果凑上去,嬉皮笑脸地问。
化妆师笑了:“去去去,别添乱。”
“可是……”
“果儿,”楚若突然出声,打断刘果,对上刘果迟疑的眼神,淡淡地说,“你别妨碍姐姐工作。”
化妆师比楚若大几岁,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不仅是因为楚若长得好看,还因为楚若虽然有点冷,可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是真的好,说话真诚,态度温和,一坐到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