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出云和老板的脸挤在他们两个的后面,只能露出来一点点,身子被阿周的大头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是我老婆,好看吧?我俩当时还没结婚。”阿周指了指长头发的男人,幸福地傻笑起来,“他是我负责的第一个模特,长得可好看了,没想到最后会变成我老婆!”
季鸣忱也跟着他笑,视线忍不住落在了葛出云的脸上,眉尾就再也压不住了。
这个以后就是我老婆了。
没想到吧?
第36章
阿周说不用他控制身材,他就当着阿周的面吃了四大盘咖喱饭,再想要第五盘的时候被按住了端盘子的手腕,他仰着头和阿周对视了一会儿,就见阿周的另一只手压在了准备站起来盛饭的老板肩上。
秋冬最容易长膘,天冷了人不爱动弹,再加上逢年过节家里大鱼大rou,花生瓜子,管也管不住,阿周深知模特胖起来又多难减,老婆原先瘦得脸都是凹进去的,如今不也白白胖胖的,叫嚣着做了几次训练计划,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怕季鸣忱再吃,就快速地和老板寒暄了几句,生拉硬拽着给人拖走了。
临走前,季鸣忱偷偷在袖子里藏了张照片。
那是他在软木板最顶上发现的,被挤到了很边角的位置。
照片整体偏青灰调,也可能是背景里高的矮的树丛太多了,盎然的绿意把其他别的色调都给勾跑了,没胡子的葛出云就蹲在屋外木台的上面,头发长到肩膀,上半边在后脑勺上扎了个小啾啾,他扭过脸来看向镜头,嘴里叼着的香烟微微泛着红光。
他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坎袖背心,黑色的短裤,脚是光着的,大母脚趾圆圆的。
十五六岁时的身体正是疯狂抽条生长的时期,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细细长长的,凸起的膝盖也相当骨干,脸上却还是rou乎乎的,没有现在这么明显的下颚线,脸蛋圆得放佛伸手上去拧两圈,就能拧下来一块小rou丸子。
那时候双眼皮的褶儿也是浅浅的,有些宽,让他整张脸看上去丧里丧气,无Jing打采之余还有点凶巴巴的呆。
他简直喜欢死了。
*
“我靠?怎么连学校也要拆了?”
吃饱喝足出来后,天已经暗了,被雾蒙蒙的黄沙一挡,余晖也很难透下来。
阿周准备带他去泡温泉,巴士四点半之后就没有了,两人只能徒步去,大概是看到老照片,想起了和自个儿老婆年轻时候的种种回忆,一路上都在听阿周讲他和他老婆的爱情故事,直到路过一处眼熟废弃楼,他才舍得暂时放下和老婆的回忆。
“这以前是个学校吗?”季鸣忱指了指那些连窗户都没有了的小矮楼。
“唯一的学校。”阿周用力地点点头,说话时差点咬到了舌头,“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的那种,我想起来了!老葛以前说过这个学校是对面的钢铁厂投资建的。”
他又指了指学校对面已经只剩一地黄沙的空地,“应该就是这儿了,这儿原来是个钢铁厂,这边的孩子大多混完高中,就直接去厂里上班了,现在厂子黄了,看来学校也跟着黄了。”
“那他们上学怎么办?”
“估计会被政府划归给临近城镇的学校吧。”阿周摇着头,叹气。
他叹口气的功夫,就见季鸣忱二话不说,扶着矮墙翻了进去,忙追到墙边叫了他两声,可那死孩崽子已经跑远了。
“你慢点……别迷路了!鸣忱!”
他毕竟年纪大了,腿脚没年轻人灵活,身前还有一个碍事的啤酒肚,搬了几块碎砖过来踩着,才勉强爬上去,结果落地又给他为难够呛。
学校虽然说是混合式教学,但教学楼就只有这么一栋,一层小学,两层初中,两层高中,曾经墙壁外挂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如今只剩下熙熙攘攘分布的几块青苔,被固定在墙壁外漏水的水管浇灌着生长,就长成了如今脏兮兮的模样。
阿周也是第一次来,对里面的地形完全不熟悉,这学校虽然不大,但找个腿脚利索的大活人也不怎么容易,好在教学楼里积灰太多,季鸣忱的脚印就清清晰晰地落在那儿,他就跟着走,一边走一边喊他。
一边在心里骂他,小兔崽子体力是真好,跑上跑下的也不气喘,都给他遛出汗了。
他最后是在体育馆顶上那个破旧天台找到季鸣忱的,他就站在满地的枯烂叶子中间,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堵墙发呆。
粗略算下来,阿周陆陆续续跑了十八层楼梯,一看见这死孩崽子,腿就瘫了,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个破风箱。
季鸣忱绝对听见了,却也不看他,阿周把气息倒腾匀乎了,才朝墙那边走过去。
墙上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涂鸦,似乎每个高中都会有这么一面墙,记录着那些中二爆棚的豪言壮语,没羞没臊的情爱sao话,还有连画上去的人本身,都不见得认识的英文字母,华丽得没有任何意义。
“看啥呢?臭小子,看得懂吗你?”阿周撞了他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