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去圣山的那一天,我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或许是天空下着小雨的原因,又或许是舍不得床底下的那些话本。
母亲拉着我的手又哭了,唉,她总是这样多愁善感,小时候大哥带我去乡里体恤民情,她都要担心许久,更何况这次我要去的地方如此遥远,更不是何时能够回来。大哥皱着眉头叮嘱我。我这位哥哥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唠叨,认真修炼,照顾好自己,于同僚为善,侍奉好仙君云云,我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要起起茧子了。父亲没来,淮国虽是小国,国君也是日理万机,前两天刚惹恼他,我自然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只有小妹最能讨我欢喜,将一本大部头的书扔到我怀里,挤眉弄眼的让我提前做做“恋爱攻略”。
天铭山在极东极北的地方,与淮国之间相差着大半个燕朝之境,还要绕过整个渤海之弯,一般来说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也就只有那九天上的仙人才能御空飞行,一日之间自由来去与两地。我当然是不行的,老老实实把自己塞进马车里,迫不及待的拿出那本厚重的“恋爱攻略”,话本儿都被我冷落一旁了。
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有好多本书,怪不得这么沉重。随便捡起一本,封皮上两个大字让我眼前一黑,《史记》。
我向来对史书什么的毫无兴趣,尤其是这种正史。小时候不是没被逼着读过《春秋》,一板一眼十分无趣,哪里比的上话本里天马行空的那些故事。
不过打开都打开了,我还是耐着性子准备看两眼。找到目录,发现小妹极其贴心的把重点都圈了起来,我心下了然,想必这些都是与卓昭有关的。我毫不犹豫翻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那篇,帝朝仙纪,只见书上写到:
“帝朝仙人者,周朝王室女也。名为昭,与周同姓,姓姬氏。昭少好经学,善刀戟。及二十一岁,成大道。生之时朝日,因得号帝朝。于是王封昭于古公之旧地豳山,是为古惠子。昭有治学之才,因命之于天铭山……”
所以我的心上人名字叫做昭,姬姓古氏,爱好除了追求大道就是舞刀弄枪,出生在早晨,才被神赐予封号“帝朝”。封地在古国,也就是现在豳州那块,不过她大概很少去自己的封地,因为她被神选中了去继承天铭山。
书写的是明白的,不过我却越读越糊涂。说好的卓昭呢?我全文一个“卓”字都没见着。我不死心,把盒子里的其他书册一股脑倒出来,把有关她的内容翻了一遍,才确认了一件事——我被她骗了。
根本就没有卓昭,只有帝朝仙,姬昭,古惠子。真是令人气愤却又无奈,她竟然连真名都没告诉我,果然一见钟情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一路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话本儿没看几部,这几本史书到时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所以当阿松告诉我明日就能到达天铭山的时候,我有些懊恼,恼的是自己不争气,身不由己的沉迷于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我的看法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些天,我也算从正史上对帝朝仙有了许多了解。史书对于她的伴侣只字未提,倒是有记载她的后代承袭她在豳山的爵位和封地,这个可怜的小国在战国初期就被灭了,而彼时她在依然在天铭山逍遥自在,对其子孙下场如何竟是毫无关心,确实算的上薄情之人。
这番想法自然是万万不能同他人讲的,不过阿松单是看我神色便知道我心里边不甚愉快,不敢触我的霉头,只道劝我好好休息,以备明日的朝见,而我确实是个心宽的,早早的躺上床,一夜无梦。
第二天五更刚过我便被人从床上扒拉了下来,一通折腾后我被塞回房间等山上的人来接。穿着厚重的礼服,我努力的坐在塌上歪着脖子看话本,直到看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时候才等到人。
进来的是一位女官,赤金色的华服,好家伙,比天铭山的主人显眼多了。她神色倨傲,见到我只是略微颔首,几位随从便上前扶我起来,将我抬上轿子。
我自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这女官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和善的人,只得把问题塞回肚子里。阿松倒是一脸的兴奋,坐上轿子,他忍不住悄悄的对我说:那位女官大人可是天铭山五君之一的南炽,年纪轻轻便已是仙阶,在大燕朝也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帝朝冕下派她前来迎接我,足以见得对我的重视。
确实,五君我听说过,哪怕是世俗的爵位也比我爹要高上一级,怪不得如此高高在上。只是我也没办法像阿松一样开心兴奋,日后要相处的人手底下随便一个人都如此出众,这压力不可谓不大……想到这儿,本来的累的发酸的背又垮了几分。
轿子晃晃悠悠,过了天豁山口的时候阿松开始关心的问我需不需要吃点水果,因为我的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他认为大概是山上空气寒冷而又稀薄的缘故。我确实是有点缺氧,但不是因为空气稀薄,而是我太过紧张了,想到一会儿的见面,我甚至开始有点胃疼。
但很快我发现紧张是大可不必的,过了山口没多久,轿子就拐了个弯,到了西边的云晖峰的一处院落便将我放了下来,原来帝朝仙她压根儿就没打算露面。
早有下级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