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少年英才,朕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
“回陛下……”
传言非虚,皇帝跳过了会元先问郑衡,倾向已经很明显了,他问过话,又试了一试郑衡的过目不忘,言语间颇是满意。
皇帝打量着他,忽然又笑道:“只这般年龄还未婚配,郑衡,不若朕再赐你一桩好姻缘,如何?”
其他人顿时都望了过去,心里十分羡慕,这都不仅仅是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登科时赐婚,以后仕途该多一帆风顺。
只有沈清疏暗暗着急,怕他犯傻拒婚,但见郑衡愣了几瞬,跪伏道:“陛下抬爱,只臣家境贫寒,唯恐会委屈了贵女。”
皇帝笑道:“诶,你还年少,却是无妨,哈哈,朕的这位爱卿看中你,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啊。”
沈清疏看不清郑衡的表情,听见他叩首道:“谢陛下,臣唯陛下吩咐。”
“好,哈哈,容朕先卖个关子,放榜之后,诏书会随之下发。”
皇帝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畅然,真看不出他还喜欢做红娘,沈清疏内心正吐槽着,忽然又听见皇帝喊她的名字。
她打了个激灵,连忙出列问安。
“诚意伯府的小子,朕还有些印象,不想你骑射了得,读书竟也不差。”皇帝摸着短须,对她的长相很是满意。
“陛下缪赞了,臣在这其中,不过是敬陪末座罢了。”沈清疏心里很是慌张,她明明排在末尾,第二个问她是什么意思,当今这位陛下可是十分任性的,经常会不顾名次,点好看的人做探花。
她才不想做探花,一甲会直接授官,那她还怎么外放,就放她一马,让她苟在第九名吧。
“不必谦虚,朕还记得你祖父,也是当朝大将,文武双全,你颇有他的遗风啊。”
沈清疏给他跪了,故意惶恐道:“陛下过誉了,小子这点本领还不及祖父万一。”
她两次驳话,虽是谦虚,但不知怎么听起来就是不太舒服,皇帝面色淡了些,看着她的卷子,又问:“你年已二十,可曾取字?”
沈清疏心里一咯噔,连忙道:“回陛下,未曾,但学生已同恩师说好,只等殿试之后赠字。”
皇帝一噎,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本来前十之中就这一个勋贵子弟,又长相俊美,他有意提为探花或传胪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他淡淡嗯了一声,转头问其他人去了,沈清疏暗暗擦了把汗,也不知她的回答到底奏效没有。
她恭瑾地站着,感受到四面八方游移来的目光,其中有一道格外强烈,一直定在她身上,她偷眼望过去。
糟糕,是林北澜!
忘了岳父大人也在,该不会被他看穿了,沈清疏默默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又问了几个人,殿中安静下来,大家知道名次要定下了,都不免有些紧张。
好半响,皇帝终于开了他的金口,“此次新科进士,状元为郑衡,榜眼为楚方,探花为江一鸣。”
沈清疏感觉到他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紧张得不行,等听到名字,简直想给他鞠躬感谢了。
接着便是传胪大典,众人退出殿外,皆面有喜色,便是楚方,虽然有些许失落,却还是欢喜居多。
只郑衡怅然若失,沈清疏拉了他袖子,小声告诫道:“你可是状元,一会儿不能苦着脸啊。”
郑衡勉强提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晓的,师兄,只是我觉得如同身在梦中,忽然便定下了婚事,还不知晓是怎样一个女子。”
沈清疏知道他口是心非,不忍地道:“忘了吧,师弟,别再想了,从此陌路,好好做你的状元,好好对你未婚妻子。”
郑衡迟钝地点点头,这种场合,沈清疏也不好多说,只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
他们没等多久,一切准备就绪,听得礼乐大奏,司礼者执鞭鸣三鞭,唱喏:“宣新科进士进殿——”
接着便有鸿胪寺的官员,引他们到侧殿换衣服,朝服配三枝九叶冠,和正七品官服差不多,只颜色是红色。
换好衣服进殿,皇帝也换了礼服,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左右,空出中间的御道。
大学士三跪九叩,请出黄榜,交礼部尚书放在丹陛正中的黄案上,鸿胪寺官员引众进士就位,高声宣诏:“丙申年三月廿五日,朕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才是真正的进士了!
接着再唱,“第一甲第一名郑衡。”唱三遍,有官员引他出班,跪于御道左侧。
再是楚方,跪于他右侧,其余人依次往他二人身后跪,一甲唱完,就是第四名,“第二甲第一名沈清疏,请传胪官出列唱名。”
沈清疏心里一惊,她果然没有猜错,皇帝就是个颜狗,好在她没让皇帝赐字,不然探花就是板上钉钉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镇定出列,三跪九叩之后接过黄榜,继续唱名,“第二甲第二名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