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下目中流过的愕然,容暮默言着将手上刚取出的褥子压在楚御衡身上,外头的被褥两角往里塞了塞,使楚御衡不露一丝被褥里的暖意。
而等容暮刚做好这些,一旁的烛火就烧灭了。
月色代替了原本的烛光,从窗户缝里窜了进来。
榻上的楚御衡就见四周黑黢黢的,可还不等他习惯性地唤人,楚御衡就见黑暗中,容暮的面容突就陡然一亮。
新的火光亮起,月色尽退。
原是容暮手里握着新燃的烛火。
“阿暮,你怎知这般熟悉这屋?”
容暮先是在床榻下头找到了一份备用的被褥,又在黑灯瞎火中摸出了烛火的位置,容暮明明和他一样,才在这个驿站里住一晚,就俨然像驿站久住一样,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万分。
“我之前在这驿站住过几回。”
不多解释,容暮倾斜着蜡烛将烛油滴在刚刚灭了的油盏里。
趁着烛油还没干,容暮又顺势将蜡烛插在上头,稳稳地立住了蜡烛。
明明是寻常普通百姓都会做的事情,但在楚御衡眼里,容暮方才的动作有着别样的意蕴。
尤其楚御衡见容暮亲自做这些事情,铺被褥,点烛火,隐约都给了楚御衡一种他和容暮不过普通人家的感觉。
温馨且能长久。
楚御衡心湖微扬:“阿暮前几年来江南巡视水患时住过这处?”
四年前,江南诸郡县有过一场水患,大雨倾盆,河堤破口,雨水混着河水不知淹了江南多少的房屋和百姓。
而容暮正是那时候,被楚御衡派来处理灾后各项事项的官员之一。
但容暮摇摇头。
若是过去的楚御衡,压根就不会过问他这些,楚御衡只会关心他在江南处理的水患后续如何,朝堂公务永远为先。
或许眼前人是真的开始转变。
但是晚了啊……
带着股和清澈的斯文在,容暮谦冲自牧:“那时候这驿站还不曾修建。”
“那你怎会?”
容暮很快续上楚御衡的话:“是去年从灏京逃到陵岐郡时,中途身子弱,多在这处住了几日。”
看容暮低着头,楚御衡不由地凝眉:“朕一直不曾问你,阿暮你为何会选择来江南?是为了提前来到江南的华淮音,还是冲着本就在江南的沈书墨……”
华淮音,沈书墨……
楚御衡说了这么多,就是没有给出他是出于为自己身子考较的选择。
容暮愣怔一瞬,看着窗口缝隙透出的点点月色,眼里也豁出一缕幽光:“所以陛下一直以为我为了旁人才过来陵岐郡这头的?”
楚御衡沉默了。
这是无声的赞同。
“可我就不能为着我自己?”容暮抵了一口气,好气地继续道,“陛下还是不信我,江南适宜养身子,我从灏京过来时沿路还高热不断,现在不过一年光景,身子骨就快好全了,江南可不就钟灵毓秀,水土养人。”
“当真不是因为华淮音亦或是沈书墨?”
“……不是。”
楚御衡“唔”了一声,随即松了一口气般地点头应和着:“那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多多评论~
晚安(轻轻
第70章 骄傲情迷
楚御衡的一句“那便好”让容暮讷言。
但见容暮的惊诧,?楚御衡意识到自己所言的不该,矫饰着辩解:“不是朕不信你,只是朕……”
“陛下不必解释了。”容暮面如清寒深潭,?风止水静,“说来说去还是这样的结果,?陛下不信我,?就像我此刻不信任陛下一般。既然如此,?陛下同我话说得再多,都不如日后所行来得?。”
楚御衡:……
不知何时又把对话引到了易生争端的朝向,楚御衡心头起了躁:“那阿暮你便等着。”
“嗯?”
“等着朕证明——无论何时朕都能护住你。”
容暮不禁笑了。
楚御衡并非话本中缠绵悱恻的伶仃多情种,现下说这话失了几分君王该有的气度。
他心中的楚御衡公正不阿,?如今楚御衡这般偏向他,倒是让容暮不曾料想过。
但容暮知晓自己这话一出,楚御衡必将难堪。
还想着护着君王不多的威严,容暮则静默着在一旁陪着,?风姿卓卓。
楚御衡的咳嗽不止,?容暮又探了探一旁的茶盏。
不出意外,所触的瓷盏冰凉刺骨。
但现在已经夜深,?驿站的人已然休憩。
容暮抿抿唇,?最后撇了眼榻上捂着唇的黑衣男子:“陛下屋里的水已经凉透了,?若是陛下口齿干涸想饮水,还需底下人亲自去后头烧些。”
但那一尾新的烛火即将燃尽一半了,?容暮也不见大夫的身影。
容暮等不及了,起身的动作还带起火尖缭绕的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