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自己和熊诗言是站在不同台阶的两人,熊诗言利用高度优势睥睨他,禁止他更上一层。可他的这句话却像一只吊钩,轻轻地把他提了一阶,变得和熊诗言平齐,他甚至不由自主顺势往下想,是不是还可以挽着熊诗言手臂和他一起走下来。
他想得入迷,熊诗言不安地追问:“不够诚恳吗?”
温临呆呆的,点点头又摇头,在熊诗言的笑容中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被他讨厌了。
之前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密关系,可直到这一刻,温临才觉出一点真实,脑海中那个涩滞不动的齿轮才开始渐渐往他渴望的方向转动。
他内心甜蜜又满足,狠狠塞了一大口蛋糕,还没咽完就开始切第二块,熊诗言靠在椅背上笑,叫他慢点吃。
可是根本慢不下来啊,温临心想。
今晚可太甜了。
离开赖妮达,他们就仅剩最后半天的路程。早上临出发前,四大一小因为座次问题产生分歧,僵持了十多分钟才得以上路。
粟颜对于顾晴将要和她们同行的决定格外不满,带着西西霸占后座,熊诗言和温临对视一眼,自觉一前一后分割战场。西西一觉醒来就被新蛋糕牢牢抓住眼球,又得到温临昨晚特意留给他的芒果切块,他左右开弓,完全无视了大人们的纷争。
副驾驶的獭兔毛毯忘了撤下来,顾晴爷们脾性,没见过这么多花花玩意儿,坐在上面觉不利落,蹭出一身静电。
“干嘛呢你?”熊诗言扫她一眼。
顾晴纳闷:“挺好个车铺毯子干什么?不困吗?”
熊诗言笑她何不食rou糜,不知道这一路颠簸要受多少苦,遭到顾晴反驳,她说自己在深山里吃老鼠的时候熊诗言还在军校里洗袜子。
熊诗言懒得跟她犟,告诉她毛毯很贵,且坐且珍惜。
“你们任务经费还剩多少?”顾晴很会抓重点。
熊诗言眼皮一跳,十分后悔让领导坐副驾。
顾晴往后瞥一眼,看见后排同样的毯子和西西手里的蛋糕,替熊诗言答:“估计没剩多少。”
“不爱坐可以不坐,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粟颜突然冲前面吼道。
西西刚叉起来的草莓险些被吓掉,他看见妈妈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而发红,喊完就转向窗外不动了,前排的阿姨也没再说话,比自己被妈妈训过还老实。
温临看不过去,捅了捅气呼呼的粟颜,得到她没好气的回应,他无奈和西西换了个位置,努力找话题。
“哎,你之前给我求的那个爱情符,还在吗?”
车子突然猛刹一下,温临稳住身子,听见熊诗言大骂路不平,声音出奇地大。
他没做多想,回过头继续问粟颜,粟颜被他烦得不行:“在呢在呢!就在包里你自己拿。”
温临翻了半天没找到,粟颜夺过来亲自找,前面的熊诗言一改常态,话多且密。
“菲国的破路就不能修修?牛蹄子刨得都比这平!”
“哎哎哎你们看,孟加拉虎!这稀罕物碰着一会可不容易。”
“那边是龙卷风吗?那呢那呢往后看!”
“你吃错药了你?”顾晴一脸烦躁。
熊诗言不停往后视镜里瞄,方向盘攥得死紧。
“奇怪,我明明放这里的都没动过,怎么就没了呢?”粟颜边找边嘀咕,“西西,你动没动妈妈的包?”
西西已经吃成小花脸,温爸爸耐心地帮他擦,他一感动,就把椰子冰淇淋的故事讲了一遍。
他想表达的是熊爸爸和温爸爸一样好,他有两个爱他的爸爸,送他的蛋糕都好吃。
可当他讲完,车里的人都不说话了。
“那,你还要吗?”粟颜意味深长地问温临。
温临红着脸不吭声,粟颜又踢了踢主驾驶座椅:“熊队,他还用要吗?”
果然熊诗言也没理她。
她心情好了几分,拿出自己的爱情符说:“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还是把我的给你吧。”
刚刚揭晓谜底,温临还羞得不行,见到爱情符如临大敌,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用了。”
粟颜偏要逗他,直接往他怀里塞:“害什么羞啊,拿着,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后排闹成一团,这时一直沉默的顾晴突然说话了。
“那个,都不要的话,给我也行。”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她轻咳一声:“……我看挺灵的。”
30
下午三点,车子终于驶入拉达镇,这一天不知是什么节日,大街小巷全都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还戴着面具,正成群结队地往某处集合。
“是面具嘉年华。”温临看着窗外移动比车快的人流说道,“当地最著名的庆典之一,晚些时候还会有游行和庙会。”
有几个兴奋的游人围着车身东瞅西望,面具样子诡异,场面却滑稽,熊诗言旁若无人地驾驶,心里涌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