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皮rou灼烫的声音响起,匕首尖端不断划破掌心,卡在想要愈合的伤口中间,血ye顺着刀刃淌出。
莱恩斯手掌用力,从伯纳尔手中抽出匕首,而后手腕翻转,在伯纳尔繁复严密的礼袍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据我所知,没有吸血鬼钟爱死人的血。”莱恩斯盯着伯纳尔,将手掌沾染的血一点点舔舐干净,喉咙因为品尝到鲜血而震动,进食的欲望如同被吵醒的巨蟒不断吐露着毒牙嘶鸣。
被划开的礼服因为厚重而向外展开,露出了内里的皮肤。从肩颈一路斜至胸口。
裸露的皮肤苍白贫弱,青灰色血丝像老树盘生的根枝一样在每一块皮肤上蔓延。刀尖没有碰触到皮肤,但伯纳尔行走的每一步莱恩斯都能听到柔软血rou晃动发出的声音。
“伯纳尔四世的锁骨与肩颈之间,有一处傀儡巫咒的标记。”莱恩斯舔了舔嘴唇,垂眸看向已愈合的手掌,有些烦躁地挪开眼神。
体内属于血族的血脉在沸腾,侵袭村落的洪水一般涌来。像预兆一般,莱恩斯的脑子昏沉而混乱,无数被遗忘的画面和记忆上涌爆裂。
伯纳尔对莱恩斯的状态并不惊奇,他将眼珠僵硬地下转,看向自己苍白无伤痕的肩膀。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伯纳尔笑了笑,“聪明是好事,莱恩斯。”
莱恩斯握紧匕首,刀柄处点缀的银质咒文不断灼烫掌心,疼痛仿佛麻醉剂下的救命解药,维系着理智。
眼前的伯纳尔身形变得模糊,雷雨交加的夜晚也仿佛梦境。身周变作贴着Jing美壁纸的走廊,两幅巨大的油画挂在墙壁上,其中一面被损毁,画布烧灼后的灰烬散落在地毯上,留下灰黑印迹。
油画下的铜牌被利器狠狠剐蹭,字迹模糊。
莱恩斯嗅到了走廊间浓重的血ye的气息。属于血族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同类的鲜血,而另一个味道则包含着威胁。
亲昵,怜爱,温和的情绪在走廊间徘徊,血脉却不停地战栗。
“莱恩斯……”
“莱恩斯。”
温柔地女声从远处传来,在走廊之间回荡。Yin冷的空气透出一点暖风,带着一点桔梗花的气息。
莱恩斯骤然缩紧瞳孔,清新的气息飘散,呢喃变作火舌席卷木料的噼啪声。
烈火中,油画下的铜牌被烤得滚烫,划痕渐渐消失,露出下方被剐蹭掉的字迹。
“加文……”莱恩斯咬紧牙齿,猛地睁开眼,“加文·梅瑞狄斯。”
愤怒使他的眼瞳变得血红,犬齿伸长,将唇下压,野兽一般裸露出来。
“很高兴你记起我的名字。”伯纳尔弯起眉眼,年轻灰败的面容消散,露出了被隐藏的脸,“莱恩斯·梅瑞狄斯。”
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曾在莱恩斯的记忆中占据所有,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梅瑞狄斯与莱恩斯有三分相似,他们有着相同的鼻骨与眼角。梅瑞狄斯保持着年轻时的样貌,一旦记忆复苏,画面中就是挥之不去的同样的面孔。那是一张极具迷惑性的,漂亮的脸。
在莱恩斯幼年时,曾对父亲询问过母亲的去处,他获得了所有孩童会获得的答案,浪漫温柔,又带着一点怀念。知道十二岁时,梅瑞狄斯在梦中带他观赏了以场“华丽”的火灾。
他的父亲,他的仇人。熟悉血族所有的优点,Jing通于话术与伪装。需要时可以是维森诺尔最有书卷气的绅士,放纵时是密林里最恶劣残暴的魔鬼。
“梅瑞狄斯?”对于这个消弭了太久的姓氏,莱恩斯连一声冷笑都欠奉。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也并未获得姓氏。父亲的名字在一开始就被封存,作为人类的混血儿没有资格得到血族的姓。
“你的血rou都在悲鸣,加文。”莱恩斯眯起眼睛,不屑地挑衅。
“只是在等待重生。”加文耸肩,有些遗憾地说,“就知道血脉会让你变得更加不可爱,我的孩子,但清醒却是必要的。”
“我不是你的孩子。”莱恩斯冷冷说道,“加文·梅瑞狄斯,死人应该呆在地狱。”
“但我拥有从地狱爬向人间的能力。”加文说,“狩猎让你变得粗鲁,莱恩斯,对父亲指名道姓不是什么好习惯。”
“谋杀妻子也不是什么品德。”莱恩斯回敬。
“哦。”加文悲伤地睁大眼睛,“你的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温柔勤恳。她的死另我格外惋惜。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莱恩斯,你的诞生是个奇迹。我不允许你沉溺在普通人烂熟的劣质葡萄酒桶里。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商人,政客或是其他什么,都比你现在丑陋得多。”
莱恩斯闭上眼睛,忍住想要抽出银枪扣动扳机的冲动,压抑着愤怒问:“安德烈在哪里?”
“你猎杀过刚被转化的血族吗,莱恩斯?”加文从腰间的挂饰上取下一根针,仔细地将裂开的衣服别好,问道。
“我们没有闲谈的必要,加文。告诉我,安德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