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没法帮,还是不愿帮?”伯纳尔盯着莱恩斯,眼瞳也变成了血红色。
属于血族的气息终于在他身上浮现,莱恩斯对此不感到恐惧,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他拥有对付血族的能力,却没有应对其他未知生物的经验。
左腰处别着匕首,后腰藏着一把弹药充足的银枪。要击毙伯纳尔是很容易的事。
“那要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了,陛下。”莱恩斯悠闲地拔出匕首,刀刃快速抽出与刀鞘摩擦发出细小清脆的鸣响,在空旷的大厅中格外明显,“你是人,是鬼,还是血族?”
“听闻陛下在三日前于暴雨中重生。”莱恩斯转着匕首,紧盯着伯纳尔,“我不信神,陛下,所以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我告诉你,你会带我去见安德烈吗?”伯纳尔眼瞳旋转,思虑片刻后问。
“看您的诚意了,陛下。”莱恩斯说。
伯纳尔看了莱恩斯片刻,眼神下落至自己的手掌心。
他像刚获新生的木偶人一样蜷缩指节又伸开,“你没有体会过死亡吧,莱恩斯。血族的血脉是通往长生的路,也是打开地狱大门的钥匙。没有父系持续的帮助,血族血ye更像是埋在体内的毒药。”
“灼烫,疼痛。除此之外很难在体会到其他的东西。”伯纳尔说,“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我是什么东西。在我的认知里,我是死了的。血ye破开血管,每一寸皮肤都迸裂。但我又的确活着。”
莱恩斯探寻地打量伯纳尔,问道:“那些神谕呢?”
“神谕?”
“你的起死回生被奉为神迹,别告诉我陛下不知道这些。”
伯纳尔笑了几声说:“信仰使人变得愚昧,不是吗?宗教是控制人心最便捷的方式,否则以我‘慈祥’的叔叔们的性子,我必不可能活到现在。”
“教会是我拉拢的靠山,在进行军演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与其他贵族割席。在他们眼中,我是会威胁到他们利益的危险因素。”伯纳尔手掌支着下巴,朝墙壁上悬挂着的十字架看去,“而在教会眼里,死亡带走一切罪孽,重生则是神的指引。”
“我们都不信神,但有时候这些天真的思想的确有用。”伯纳尔说。
“连自己死亡与否都不清楚,还有心情去嘲讽别人的信仰。”莱恩斯说,“傲慢是血族的罪。而你实在很符合这项罪行,陛下。”
伯纳尔勾起的嘴角僵在原地,莱恩斯准确而轻易地捉住了他的不安。他咬紧牙齿,避开话题:“我向你展示了诚意,莱恩斯,告诉我安德烈在哪。”
“即便是三代血族,也做不到起死回生的事情。作为父系,安德烈只能巩固你身体中血族血脉的稳定。”莱恩斯眼瞳下沉,居高临下地看向单人沙发上的伯纳尔,“你隐藏了什么信息吗?伯纳尔陛下。”
“没有父系的保护,新生血族夭折的几率很大。但你目前没有这个危险。是别的什么逼迫你不得不迅速成长,掌控血脉以求自保。”莱恩斯看向落下的桔梗花,停下分析。
在那一瞬间,他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就像侵入血ye的毒品,一旦沾染,就不可抑制的疯长。
他从不相信维森诺尔存在着神明。因此伯纳尔的重生必有蹊跷,可能是诅咒,可能是法阵。
这种诅咒或法阵导致伯纳尔产生了危险感,寄希望血族血脉。而新生血族完全可以通过吸食血ye来巩固血脉,为什么一定要找安德烈。
伯纳尔的从容镇定已经完全消失,他的情绪变得焦躁,两只手无意识地搅紧,好像在恐惧与抵抗着什么。
莱恩斯撑住单人沙发的扶手,完全占据伯纳尔的视线,从正上方的位置盯视着他:“你的意识,是一直清醒的吗?”
“什么?”伯纳尔怔愣着,本能地反问。
“任何嗜睡,失忆,或者是幻听。”莱恩斯看着伯纳尔从慌张到Yin沉的脸色,松开扶手说,“伯纳尔,你希望安德烈巩固你的血脉不是为了对抗外界的生物,而是你本身,对吗?”
死而复生的不是伯纳尔。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附带品。
在那个雨夜活过来的,是另一个真正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伯纳尔握着扶手的手掌颤抖,他只不过有一个模糊的猜测,身体被另一个人所占据使他本能的恐惧。且他的直接告诉他,那是一个无法抵抗的东西。
他一直在隐瞒,不希望再丢失任何主动权。解散晨鸦,镇压贵族,拉拢教会。一切都是为了集中权力后,好去寻找能够拯救自己的方法。
“你很聪明,莱恩斯。”伯纳尔瘫软进沙发,像紧绷了太久的弓突然松懈一样,“我必须找到安德烈。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在你舍弃人类身份之时,你的救赎就已经不存在了。”莱恩斯站直身体,“您的情况我会转告给我的顾问,如果我能遇到他的话。”
伯纳尔咬紧牙齿,獠牙将下唇刺出鲜血。
莱恩斯无视伯纳尔的愤怒,敷衍地行过礼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