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山雪理了理皱乱的外衫,厌恶的说:“刚才遇到那个郑二爷了,差点被他给拖进房里,多亏小虎救了我。”
“郑二爷又来了?”阮阮惊恐的瞪大眼睛,上次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
段山雪点点头,“我刚送走阿烨,正好碰到他从柳柳房里出来。”段山雪顿住,方才他就奇怪,怎么从始至终都不见柳柳呢。
阮阮也想到这了,两人一起看向帐子半掩的床,那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段山雪突然有点担心,那郑二爷恶名在外,很是粗鄙,难道柳柳出什么事了?
他和阮阮对视一眼,阮阮明显很害怕,小脸紧绷绷的,死死牵着小虎的手不松开。
三个人一齐走向床榻,段山雪在最前面,到床边后停下脚步,试探的叫人,“柳柳?”
里头没应声,阮阮屏着呼吸,都不敢凑上前去看了。
段山雪想了想,用身子挡住阮阮和小虎的视线,伸手撩开了床帐。
光线不是很足,帐子里有点昏暗。柳柳毫无声息的仰面躺着,面色苍白。鼻孔处有干涸的血渍,嘴巴也破了,看不出具体是哪里流了血,丝丝缕缕的血痕一直沿着脸颊淌到耳朵里。脖子上还有青紫的指痕和渗血的牙印,一直绵延到胸口,再往下就被棉被盖着,看不到了。
段山雪皱了皱眉,想不到那郑二爷竟然这么没人性。他悬着心,颤颤的伸出手,探到柳柳鼻孔处,可还没等他感觉到呼吸,柳柳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段山雪松口气,低声问:“身子怎么样?”
柳柳转了转眼珠,定定的睨向段山雪,毫无生气的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恨,也或许还有嫉妒,或者,疼和痛苦。
阮阮听到段山雪跟柳柳说话,这才敢探着脑袋瞧柳柳,可看一眼就捂住了嘴巴。那些血触目惊心,他受过,知道有多疼。
段山雪见柳柳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回身对小虎道:“去把小喜找来,柳柳的随从,让他来伺候柳柳。”
小虎先看向阮阮,阮阮点点头,小虎才走了。
柳柳又闭上眼睛,大概实在是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段山雪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阮阮紧紧的抱住段山雪,把脑袋窝在段山雪怀里,像个寻求庇护的小雏鸟。他既可怜柳柳,也担心哪一天自己也会这么惨。
“郑二爷太狠心了,不把我们当人。”阮阮恐慌的小声说着,眼窝里不自觉的就蓄了泪,“这里头也不把我们当人,都不管我们。”
段山雪揉着阮阮的后脑勺,在阮阮发顶安慰的亲了亲,却说不出一句话。
春碧堂前年就死了两个小倌,都是十六七岁的,生生被祸害狠了,病死的。堂主是不可能吃亏的,找那祸害人的大爷赔了不少银子,可那两个小倌连口薄棺都没有,卷着破席子就被扔出去了。
ji子贱命一条,生无人眷,死无人问。
段山雪忽然又不怨恨了,尽管前身如柳絮浮萍,但他何其有幸,能遇到杨烨。否则,他这辈子又与那两个小倌有何不同,不知哪一天就落得个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第43章 亲亲
这几天连下了两场大雪,冰封地冻的,眼看着就是数九寒天,还不知道要冷成什么样。
段山雪披着绒袄捧着手炉,靠在后窗边发呆,窗外的风呼啸着变了几个调子,夜越深风越大。
今天是杨烨去樊都府的第六天了,段山雪算计着,若是一切顺利,明后天杨烨应该要返程了。
段山雪幽幽的叹气,从前他是知道岁月漫长的,可与杨烨分开的这几天,他才当真明白,何谓一日三秋。
这几个夜里他几乎没睡过安稳觉,总会突然就醒来,然后睡意全无。与杨烨同床共枕已久,已经习惯了夜夜被杨烨搂在怀里,如今身边陡然一空,叫他如何习惯呢。
昨夜的风格外大,吹的窗棂一直响,房里也冷,他手脚冰凉的蜷缩在被子里,无比想念杨烨温暖的怀抱,一直到后半夜都睡不着。
段山雪揉了揉额鬓,有些疲倦。不过现在还早,若要现在就上床睡下,那半夜一定会醒过来,漫漫长夜怕是要难熬了。
他在卧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倦意却更浓。没办法,他推门出去,打算去阮阮房里坐坐,逗逗那俩孩子也算消磨时间了。
似乎今夜客人不少,楼下喧闹的很。段山雪捧着手炉缓缓穿过走廊,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楼下,竟突然有种恍惚感,仿佛自己是个穿花而过的看客,那纸醉金迷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吱呀一声,楼梯口对着的房门开了,柳柳步履虚浮的走出来,衣着靡丽,应该是要下楼陪客。
段山雪瞧着柳柳的面色依旧不太好,走到近前的时候就问了一句,“身子可还好吗?”
柳柳斜睨着段山雪,还是那样复杂的目光,“不好又能怎么样?”他嗤笑了一声,上下扫了段山雪一圈,“雪君这是又得着清闲了?果真是好命啊。”
段山雪见这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