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山雪心头一紧,立刻回过头,“家法?”他惊慌的伸手想要摸摸杨烨,却又颤颤的收回手,“什么家法?阿烨哪里受伤了吗?”
“没事,”杨烨握住段山雪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段山雪要急死了,“到底哪里受伤了?”他坐起来就要翻身下床,“快给我看看。”
“山雪,”杨烨拉着他,“没事,你别担心。”
段山雪怎么可能不担心,挣脱开杨烨就下了床,摸到桌边燃起蜡烛,然后拢着烛光走到床边,急声道:“阿烨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杨烨还在嘟囔着没事,磨磨蹭蹭的转过身去,后背上青紫肿涨的淤痕立刻呈现在段山雪眼前,即使烛光昏暗,可那伤痕依旧触目惊心,段山雪拿着蜡烛的手都跟着一抖。
“阿烨……”段山雪喉咙干涩,眼眶一热,想问问这伤,可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杨烨转过身来,跪在床上拉着段山雪的手,又哄又安慰的,“没事的山雪,也就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段山雪一眼不眨的看着杨烨,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煎烤在油锅里,噼里啪啦,疼的死去活来。
他的傻阿烨,从前风度翩翩无忧无虑的三公子,自从跟他在一起,就一天比一天过得艰难,如今竟成为旁人的闲话笑柄,还被家人不容,落了一身伤。
“山雪?”杨烨仔细瞧着人,跳动的烛光映出段山雪眼中深沉的痛色,他心疼极了,探着身子把段山雪抱住,“没事的山雪,真的,不疼,”他抵着鼻尖在段山雪的唇上轻啄,软软的哄,“过几天就好了,别担心,好么?”
段山雪闭上眼睛压下所有纷乱的情绪,“我去阮阮那拿消淤膏,阿烨等着我。”
杨烨连忙说不用,但段山雪套上件外袍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直奔走廊西边阮阮的卧房。
今夜确实很静,往日各个房里总会传出各种各样的动静,此刻却悄无声息。难得的一个清净雪夜,也许小倌们珍惜这片刻宁静,都早早睡下了。
阮阮房里也没声,段山雪敲敲门,声音不算太大,“阮阮?”
里头没回应,应该是睡着了,段山雪又敲了敲门,稍微大了点声叫人,“阮阮?”
段山雪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的听,屋里有动静了,很快,门就开了,是只穿着里衣的小虎。
段山雪有点惊讶小虎居然睡在阮阮房里,不过这会儿他没心思想别的,“阮阮睡了?”他直接走进房里,小声道:“上次给你用的那个消淤膏应该还有吧,阮阮放到哪去了?”
小虎把小桌边的烛灯点亮,又转身走到墙角的小柜子那里,掀开柜门一阵掏,应该是在找药膏。
这时候阮阮醒了,像小猫似的哼唧,迷迷糊糊的就叫小虎,小虎边找药膏边轻声回应,“俺在这。”
阮阮揉着眼睛从床帐子里探出小脑袋瓜,却看到了站在小桌边的段山雪,“山雪哥哥?”他懵懵的看着人,“你怎么来了?”
段山雪笑了笑,接过小虎递过来的药膏盒,“来拿药,你睡吧。”
“拿药?”阮阮顿时Jing神了,光着脚丫从床上跑下来,“山雪哥哥怎么了?”
“我没事,”段山雪揉揉阮阮的小脸,“是杨哥哥后背伤了。”
“杨哥哥后背怎么伤了?”阮阮边仰着脸说话边抬脚,小虎正蹲在地上给他穿鞋。
段山雪低低的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因为我……”
阮阮撇着小八字眉,不明白那些世故曲折,“为什么?”
段山雪又挤出一个很难过的笑,揉了揉阮阮的后脑勺,“没事,你快睡吧,我回房了。”
杨烨披着外衫围着下身,在房里走来走去,段山雪一进门他就赶忙抱住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死抱着人不放。
段山雪由着他抱了一会儿,低声道:“阿烨趴到床上去,我给你涂药。”
杨烨巴巴的瞧着段山雪,没敢再说什么,乖乖的上了床,坐在床边亮出伤痕斑驳的后背。
段山雪看着那伤,心尖都直颤,涂药的时候小心又小心,不停的凑上去吹一吹,被打出来的伤是怎样的疼他知道,火疼火燎的,最喜欢凉爽。
杨烨一个劲儿哄着他,说不疼,可全身的皮rou都绷的紧紧的。
药膏不多,涂完杨烨的满背伤,基本就没剩了。段山雪抖着手停下,又凑上去吹,眼眶里忍了又忍的泪无声的滑下来,顺着下颌滴落。
他抹去眼泪,轻轻环住杨烨的腰,把额头抵在杨烨肩后没有伤的地方,强压着哽咽,柔声问:“我到底哪里好,值得阿烨这样?”
杨烨闻言立刻转过身,把人牢牢抱住,“你是我的山雪啊,我们是夫妻。”他啄吻着段山雪的额头,紧张的哄道:“你别担心,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做生意这事应该差不了,我们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么?”
段山雪埋头在杨烨的颈窝,闭着眼睛努力的忍着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