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徐开慈发烧,隔天就烧成了肺炎。病去如抽丝,等他全好了,已经从深秋捱到了隆冬。
她下意识先给程航一打了个电话,想让程航一回来。
电信的彩铃一直响到最后一声,变成了不带感情的无人接听提醒。
不能等了,总不能程航一不接电话,就放着徐开慈继续在家里这么烧下去。
无奈只能打了120,徐开慈连夜被送进了医院。
后半夜躺在病床上,徐开慈又痉挛了一次。
这一次的疼痛和肌rou紧绷比在家还厉害一些,医生不得不在针水里加了抗痉挛和镇定的药物,自此徐开慈才终于舒展眉头睡了过去。
医生站在病床床位,小声地问护工病人家属呢?
她才想起来再给程航一打个电话。
先前在家还只是无人接听,现在则是彻底关机了。
不管护工再打多少次,对面就只会机械的关机提醒。
包括现在这个。
“还是没接对么?”
徐开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出声发问。
他没有睡,怎么可能睡得着?疼成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只是太累了,所以才想要闭着眼睛歇会。
他能清晰地听到医生问病人家属时,护工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能清晰地听到护工拿着他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外面去,然后不超过两分钟有轻手轻脚地走回来。
程航一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微信,连往常吵架过后,他离家后那种夹枪带棒的保平安都不会有。
而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九了。
徐开慈突然的讲话吓到了护工,她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徐开慈,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缓。
护工怔怔地站着,不敢发出什么动静,像是在确认方才那句话是梦话还是是醒着的。
或许眼神太过直白,扫在徐开慈的身上,令他感到不舒服。
他缓缓睁开眼睛,扯了个苍白不算笑的笑容安在脸上:“没睡,也没死,就是有点累不想睁开眼睛。”
护工还握着他的手机,这会也琢磨不透徐开慈到底气消没消,想不想见到程航一。
她觉得自己这么直接给程航一打电话挺擅自做主的,想到这个有一点点尴尬,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
反倒是徐开慈又笑了笑,“行了,别苦着张脸了,我又不止他一个家属……打给……”
他本来想说打给梅静吧,突然又想到快过节了,家里肯定会来很多客人,梅静要陪着徐春晔一起应付那些客人,铁定出不来看看他。
这么想想,好像他这个病人的家属还真没几个。
“打给……打给我外婆吧,让我舅舅过来。”
自己回家也行,但明天就是除夕了,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一个人在家呆着。
说完,徐开慈顿了一下,想想又说:“你给他发微信,说我快死了,见完白月光就赶紧回来给我收尸。”
护工瞪大眼睛看着徐开慈,上一辈的人理解不了什么是白月光,更没有办法理解徐开慈躺在病床上还这么咒自己。
徐开慈盯着护工发了微信,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程航一,我没有夸张。我昨晚真的很难受,真的像快死了一样。
就算我们是在互相折磨,你又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在一起的,但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稍微有一点点难过?
——
程航一这一觉,要不是陈敬的小女儿一直在哭,他估计都醒不过来。
屋外有温柔的女声在低声哄孩子,想想应该是陈敬那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老婆。
他不方便出去,只坐起来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窗外已经快天黑了,他整整睡了一天。
手机呢?怎么没有响?
往常徐开慈气消了会给他打个电话,再怎么都会Yin阳怪气地问一句有没有平安落地的,今天怎么没有了?
气还没消吗?
仔细想想,好像昨晚自己说得有点太过难听了。难怪徐开慈这么久都没消气,想来是气急了。
回去要怎么哄他?
程航一看到徐开慈那张脸,会不由自主地消了大半的脾气,本身他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但徐开慈不是,哄徐开慈要花好大的功夫,要当牛做马好几天,才能换来徐开慈雪后初晴的一个笑脸。
他趴回床上,把手机摸出来才发现真的是一点电都没有了。
难怪可以睡一个好觉,原来是自己忘了充电。
接通电源后,程航一盯着那条微信看了好久,确认了好几遍。
脑子里好像被放置了一个炸弹,这会被点爆了,炸得他一片空白。
昨晚半夜打电话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不舒服?
他匆匆把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使用的那些行李又塞了回去,合上行李箱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