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黎没再听了,小声在昼耳旁招呼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自己拎着大包小包先上了马车,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滔滔不绝地管家先生一个白眼。
“恕我直言,先生,”管家先生在完成一长串关于月光石的介绍之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您的弟弟可真失礼,尤其是对待我们茜小姐这样的淑女……”
“罗德,别再说了。”叫做茜的女孩及时出声制止。
刻薄的管家先生立即噤声,如忠犬般低着头向自家小姐表示歉意。
而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却好像丝毫不在意管家的话,与其说是不在意,反而有点得意——他嘴角微微扬起,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正是他的可爱之处。”
他已经发现了,黎确实有在认真地保护他。一开始是牵着他的手防止他走散,之后为了缓解他的紧张,一直塞给他各种各样的食物,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走路的时候也一直把他护在身侧,免得和陌生人磕着碰着。
而刚刚的碰撞,是因为他那时松开黎的手整理衣襟才没能躲开。至于黎,他站的位置本来就是安全的。
几步之外,白魔法师的表情就不这么美好了,他隔着车窗盯着昼带笑的脸,自言自语道:“干嘛要对他们笑啊,没良心的黑魔法师。”
送别了昼之后,茜突然若有所思地说:“罗德,不觉得他们兄弟俩一点也不像吗?”
“是啊,一个温和恭谦,另一个却蛮横无理。”罗德匆忙跟上茜,苦口婆心道,“茜小姐,您挑选另一半也要注意,千万不能选那位弟弟那样的人,要选择的话,一定要像哥哥……”
茜没等他说完,蹦蹦跳跳地向等待她的姐妹们跑过去,回头道:“罗德,我早就选好另一半了。”
“什么?!”名叫罗德的男人像一块凝固在风雪中的化石,手里价值连城的皮箱应声落地。
☆、Fireworks
“怎么了?白拿一块宝石还不开心吗?”
昼上马车的过程中黎一直双手托着腮死死盯着他,他倒也不介意,泰然地在黎对面坐下,摊开掌心露出闪着光华的宝石:“虽然比不过魔法矿石,但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是啊,你发达了。”黎牙疼似的扶着腮帮子说。
“这是为你挑选的,总感觉这块石头里收藏了柔如轻羽的月光,就像你的温柔,月华一般无孔不入。”
黎的大脑还没能理解昼那复杂的表达,表情呆滞地说:“别人送给你的,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黎很温柔啊。”昼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那么,我帮你换上吧。”
“啊?好……”
黎被昼那双比紫萤石成色更好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借由昼蹲在他面前替他换下宝石的机会盯着他的头顶,从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纤长的睫毛。
可那人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得多,黎还没品出什么味道来,昼就把那月光石嵌进黎领绳上的凹槽,还取下旧的那颗宝石放在手心把玩,不尴不尬地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事。”
“……那又怎样?那种便宜货留着干嘛,赶紧扔了吧。”黎尴尬得头皮发麻。
“这个就由我来保管吧……”这么折腾了一番,昼已经累极了,声音越来越低,懒懒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意志不怎么坚定地抵抗不断垂下来的眼皮。
“哎,二十呢?”黎总算想起他还有一只鸟,猛地站起来。
刚刚劫后余生的二十站在车驾上,朝着没良心的主人叫了一声。如果不是它刚刚反应快,已经被挤成鸽子饼了——显然,主人在冲出去给那黑魔法师当人rou靠垫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到它。
“什么嘛,还活着啊,行吧,驾车吧。”黎可读不懂二十那声鸣叫里的诸多情绪,挨着昼坐下,拿胳膊怼了怼他,“喂,你给翻译翻译,这笨鸟怎么说。”
二十身上的魔法咒印发出淡淡的光,华丽的马车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朝着遥远的星空驶去。
而马车突然升空的动静把昼软成一滩泥的身子甩向黎这一边,他靠在黎的肩膀上,声似呢喃:“主人,你真讨厌……”话没说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说呢,虽然是黎自己叫昼翻译二十的话,可是他并没有让他模仿二十的语气……昼这个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最要命的是,那黑魔法师的声音本来就温润动听,困意席卷之下,下意识地拖长了尾音,给他这声“主人”添了几分慵懒魅惑的味道,听起来黏黏腻腻的,像是爱人之间耳鬓厮磨。
所以,他才一直说他就像幻境池中迷惑人心的湖妖。黎作为一个正经的持证魔法师,作为一个功能健全的正常男人,身体会出现一系列应激反应也无可厚非——他这样安慰自己。
“刚才那姑娘好像说什么烟火表演,你知道吗?”虽然知道拿自己当靠枕的黑魔法师早就进入了梦乡,黎还是想说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