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说到底。
南烟都不大认为他从机场折返是完全因为她。她和他算是什么关系呢?他不必为她做这么多的。
比过去还要不必, 他肯定也清楚的。
他这样的男人。
最爱他自己才是。
怀礼挂了一个电话后,问她是否还是回那个二层画室,她只“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的肩膀离她很近。
她很想靠一靠,但又觉得没有道理。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还能回哪里,茫然得像在森林中迷了路,哪怕他今晚像从前一样为了睡她才来安慰她,讨她的欢心,那么如果是他来决定去哪里她也认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
不想再漂泊了。
又回到二层画室。
方方正正的房子,蓝灰色水泥墙斑驳。搬离了这里,没了往日灯火,往常这么晚,郑南禾和徐宙也至少有一个在家等她。
如今却一盏灯都无。
死气沉沉。
南烟从口袋和随身的包里找大门钥匙。她那时为了找那副画回来一趟,又匆匆走了,大脑如宕机,想不起放在哪里。
怀礼没走,陪她过来。她的心太乱,如何也找不到。
她的手机没电了,怀礼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电筒。帮她照明。
南烟回头看了他眼,借着清冷月光,他眉目轮廓幽沉又柔和,这么低眸注视她,她的心便不安稳了。
他的气息在她身后,混着淡而好闻的雪松香。
虚虚又绕绕。
很迷人。
任何时候都是。
打开门的一刻,南烟知道是时候该告别了。
可她却没进去,转身过来,用脊背抵住了,靠在上面,抬起头,表情有点自私,“……怀礼。”
怀礼还维持刚才借光给她的距离,她这么突然转过来,好像被他半拥在怀中。
他不动丝毫,低头,“嗯?”
南烟察觉到他呼吸低了些,她眼睫一颤,复又直视他:“电话,是我今天打错了的……我本来……没想打给你,按错了,真的,这次没骗你。”
“我知道你没骗我。”怀礼淡声说。
他没怀疑她。
她本来是要打给徐宙也。
他表情一瞬落寞。
“——所以,”
南烟瞧住他。不像刚才吃饭那时,怕他以为她又在“装可怜”,现在反而怕他此行是虚了。
“你是不是在同情我。”她问。
“……”怀礼呼吸一沉。
“就是,我家的事确实挺乱的,你也知道……”南烟苦笑着,嗓音轻了些许,“你是不是……同情我?可怜我?”
她声音发哑。
哭了一天,如此不哭都好似生着颤。
怀礼目光陡深,好笑反问:“你认为我在同情你?”
——那不然呢?
不然还是什么。
南烟动了下唇,想回嘴这么反问,或者问他:那你今晚突然不飞上海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可她却又放弃了。
算了,问这么多。
有什么用。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呢?
在意她?
还是什么。
“……你快回去吧,现在应该还能买到飞上海的票,”南烟又转过身——好似在他怀抱这么转了过去。
她发丝儿的香气拂过他鼻尖儿。
“南烟。”他叫她名字。
南烟背影顿了顿,顺手将钥匙踹回口袋,又触到一处冰凉的金属质感。
他的打火机还在她的口袋。
在她这儿扔了一个多月,那个艺术晚宴结束,他的车送她和徐宙也回来,落到这里她一直忘记给他。
南烟又转过头,好像很不舍得走。
她却没说什么。
从口袋拿出那个铁黑色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上面印着行德文还是法文,她不认识。
怀礼眸光微动。
这只打火机是怀郁给他的。只有怀郁才有收藏这种东西的偏好。丢了怀礼也不会很在意,换一个就好了。
那只打火机躺在她手心。她手掌平整又干净,一侧却烙着深深齿痕。
吃饭时他就发现了。
“——还你,”南烟虚弱地笑笑,“我总是忘记。”
怀礼落在她手心。
他抬起手,却没有拿那只打火机,而是用自己的手掌托住了她的,拇指指腹小心地摩挲过她的伤口。
“我还以为你是还有话跟我说。”
南烟没有抽回手。
怀礼鼻息微动,下颌抬了抬,撤开她身前一段距离,很轻地笑,“你还给我了,要是下次见到我,没理由跟我搭讪了怎么办?”
“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