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了。”哈利平静地说。真奇怪,这些天以来他头一次觉得内心的情绪如此平和。他忍不住想道,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神经被食死徒和凤凰社反复地抻拉到极限,早就已经失去了其应有的弹性。
哈利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红茶,同时用一种与己无关的口气平淡地对邓布利多说:“我认为现在莉莉肚子的孩子不是我。”
一瞬间,办公室里被沉默的静谧笼罩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凤凰福克斯似有所感地向他们俩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邓布利多和哈利都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没有人注意到凤凰的目光。
银器运转时产生的水雾似乎让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度。在办公室的墙壁上,菲尼亚斯的画像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眯着眼睛打量那个坐在邓布利多面前的挺直又瘦削的背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听着他们俩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最近你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吗?”片刻后,邓布利多问道,语气听不出是惊讶还是平静。
哈利又点了点头。
“算不上一直考虑,”他有些迟疑地说::“但是我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
“哈利,”邓布利多加重了语气,他不悦地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有什么让你产生这种想法的理由吗?想和我谈谈?”
哈利不快地笑了一下。
“西里斯认为我异常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个‘我’的出现。他会做出这种判断很正常,他刚刚从学校毕业开始作为实习傲罗工作,所想的一切都是靠向他所知道的事情上解释,试图让它变得贴切。”
哈利说道:“但是我并不是你面前看到的这个样子,校长。别忘了我实际上已经当了十年的傲罗,对于有些事情,”他倾身向前,在靠近邓布利多时说道:“即使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
“那么,你的判断就是那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眯了起来,他轻声地问道。
“你也察觉到了,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干笑着坐回了椅子上,说道,“你明明也知道的。不然的话你不会不给我回信,而是等着我当面来找你谈。”
邓布利多似乎对他的直白早有预料。他摇了摇头,垂下眼睛喝了一口自己的茶。
“不管你相信与否,”邓布利多说:“哈利,我的确想面对面和你谈谈。但是主要是因为我并不赞成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计划。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但是前提是起码要保住你的性命。”
他想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提到是哪个计划。邓布利多知道他始终抱着愿意甚至是乐于牺牲自己的心情在等待事态发展到需要他的那一步——只要那牺牲是有意义的。
“我完全相信你会这么做。”哈利声音干涩地说道:“你曾经也是这样做的。”
他又想起了在他的时代,邓布利多想方设法地在最大程度利用他打败那个命中注定的宿敌的同时保住他的性命。那时候邓布利多似乎以为他不能承受这些,为了保护他,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瞒着他。
然而现在不同,他们俩从来没有这样开诚布公地面对面关于这个问题谈过。
“你要知道,我始终都是把你当成一个战士,哈利。”邓布利多说道:“并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弄牺牲的棋子。一个战士的使命是斗争,不是被消耗。”
哈利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低声说。然而片刻后,男孩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也想告诉你,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邓布利多校长。”哈利缓慢地说道:“那就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他消灭在这个时候。彻彻底底地,没有任何,一丝,让他再次崛起的可能。”
“我当然愿意尽我所能地去战斗,尽我所能去地生存,”他在邓布利多责备的目光补充道,绿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茫:“但是在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做的时候,我只能选择我认为必然能够打倒他的办法。”
“哪怕是再次去他的面前送死吗,哈利?”邓布利多尖锐地问道,“像上一次一样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暴露在死咒之下?我知道曾经你身上有他的魂片,这是也是在你那个时代的我会做出那样的安排,让你在消灭伏地魔的同时仍然能活下来的原因,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即使同样的方式可能对伏地魔生效,你也不一定能和上次一样的好运,哈利。”
哈利抿了抿嘴,他平静地直视着邓布利多的脸。
“既然你认为我的办法太过残酷。那么我们就能肯定,”他放慢了声音说:“现在的我,就一定跟伏地魔的魂器没有关系吗?”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邓布利多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哈利,湛蓝色的双眼中无形的风暴正在蕴结。
不等邓布利多开口,哈利清了清嗓,继续说道:“如果现在的我跟伏地魔毫无联系,为什么他会知道未来?我们都知道除了我以外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