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则是勉强合格。
看起来斯拉格霍恩也很清楚波特和布莱克两个人对于毕业以后继续在魔药学方面深造没什么兴趣,他有点儿无奈地挥了挥手,放他们下课了。
哈利坐在校长办公室的那张长桌前。面前摆放着柠檬派,红茶,还有蟑螂堆。但是他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腹中沉甸甸的,好似坠了一块石头。
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了,但是这里和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墙上挂满的前任校长的画像多数都在安静地沉睡着,不过哈利特意留意了一眼菲尼亚斯,基本上可以从对方不断抖动着的眼睑中判断出来他是在装睡。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菲尼亚斯·布莱克会去告诉他的曾孙吗?哈利有些古怪地想。现在西里斯住在阿尔法德的家里,理论上来说,他是没有机会蹓跶到那同样离经叛道的布莱克家里的相框中的。
虽然西里斯现在和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搭不上什么关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会和西里斯取得联系,哈利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不自然地压低了。
“你说在你和里德尔见过面以后,你的身上就发生了奇怪的事?”
邓布利多的声音将他的神志从刚刚混乱的想法里剥离出来。哈利定了定神,重新将目光集中在自己面前的校长身上。邓布利多的表情隐藏在白雾和银器后面,有些暧昧不清。但是从语气听来,他似乎对这件事心情复杂。
“是,”哈利的脸透过红茶杯上氤氲的迷雾,他轻声地说:“……我怀疑,我仍然是伏地魔的第七个魂器。”
“我记得你提过一些。”邓布利多口气温和地说。“但是从没有告诉过我你曾经是他的魂器之一,哈利。”
哈利的后背上汗毛竖了起来。
“那是因为在战争结束之后,未来的你曾经告诉过我魂片消失了,伏地魔就不会再对我产生影响。”他硬着头皮,顶着邓布利多探询的蓝色眼睛说:“后来也的确如此。在我回到这个时代以前我的伤疤没有再疼过,它就像已经愈合了一样。”
“但是在你再次遇到年轻的伏地魔的时候,它和他产生了‘共鸣’,不是么?”邓布利多用笃定的口吻说。哈利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邓布利多说的是对的。即使他所说的内容让他的胃止不住地翻滚起来。
他们无声地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
“先回去吧,哈利。”片刻后,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哈利看到他的脸上显出一点儿近乎疲惫的老态:“我正在研究汤姆对于魂器到底走到了哪一步,而且不瞒你说,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这样下去,我想这件事我也会很快查清楚的。”
哈利仍然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因为他的话站起身离开。
邓布利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他征询地问道。
“我今天来找您谈论魂器的这件事不是最终目的。”哈利说,他的语气有种剥离了所有情绪的平静,即使是听在邓布利多的耳朵里都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闷。
男孩在自己的膝盖上攥紧了拳头,他绿色的双眼直视着邓布利多,一字一顿地,清楚地,明白地对他说道:“——我的意图是,我想来找您要一份保证,校长。如果我真的还是伏地魔的第七个魂器,而且在没有其他办法只消除那块魂片的前提下,我要您确保我会在和他的对抗中死亡。”
他的话音落下时,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就好像人向后毫无防备的仰躺时倒进了一片雪地里。一瞬间涌上来的那种寒冷缠绕四肢,入侵四肢百骸。几乎令人从血ye到骨骼都在短短几瞬息之间被从头到脚地冰封冻结。
邓布利多无声地盯着那双几乎是平静到死寂的绿眼睛看,他感觉到自己古井无波的心口周围似乎也结了一圈冰碴。
即使他已经知道哈利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却经历过可能十个二十六岁的人加起来也没有受到过的那么多的苦难,一个经历过战争,结束了一整个世纪的黑暗,做到了甚至他都无法成功做到的伟业的救世主,他对于死亡这种淡然到近乎平静的接受还是令他惊愕了。
“不可能。”邓布利多果断地拒绝道。同时他补充:“你不能产生这种想法,哈利。战争里的牺牲和损耗都是有意义的,没有人应该一开始就背负着注定的命运去送死——”
哈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他的眼睛仍然那么平静,他在邓布利多面前抬起手,拨开自己糟乱的刘海,将那个仍然红肿着的闪电型伤疤给邓布利多看。
“这不是‘不可能’,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再度开口说道。他咬着每个单词,像是要将它们用唇齿嚼碎。
当他再一次开口时,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又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也不意味着我乐意这么干。如果你去问的话,你会发现我的求生意志会远超过这世界上大多数人。”
他最后甚至还开了个玩笑,但是他脸上的微笑里却没有一点真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