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么我行我素,”他有点郁闷地说:“你俩现在的关系还这么紧张你还玩的这么大,难道你就真不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把哈利彻底惹毛了?”
这让他们原本就紧张的关系持续发酵得微妙而尴尬。
他背对着那个躺在被子外面的男孩。两个人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谁也没看谁一眼。等到倦意涌上来,哈利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念了熄灯咒。眼皮外柔和的光线被丝绸般令人舒适的黑暗所取代,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听到被子被掀开的,还有布料互相磨蹭发出的声音。
“没有,”西里斯很快地回答道。他的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颇有点意味不明地镜子里的詹姆。詹姆感觉到他的眼神根本没在盯着他的脸,而是陷入了一种放空般的深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除了关心孩子和厨艺不错以外,两个母亲般的女人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相同点。
“但有的东西可不是你蒙上眼睛就看不到了。”詹姆说道。几乎同时,西里斯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他没来得及说话,立刻手疾眼快地将双面镜塞回了行李里,詹姆那边也很聪明地及时切断了联系。
哈利张了张嘴。他想对他说点儿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西里斯现在明显是一副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的模样。按照他对从前的西里斯的了解,现在开了口也只能碰一鼻子灰。
盥洗室的门打开了,哈利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西里斯没换衣服,他穿着来时的那一身,双臂枕在脑后,双眼放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出来以后,他好像到这时候也没注意到哈利似的,只是翻了个身,似乎打算睡觉了。
詹姆又打了个哈欠。他不耐烦地敲了敲镜子:“大脚板?你不是睡着了吧?”
在他们一起住在波特祖宅里的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和西里斯在一起的时间减少——俩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对方。而哈利和詹姆之间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
“你简直是和詹姆完全相反的一个孩子,哈利。”那天下午,当哈利帮着尤菲米娅搅拌奶油的时候,他不知情的祖母对他说:“说实话,在看到你之前,我以为詹姆的朋友都是西里斯那样的
“我知道,如果我说的话你八成又要嘲讽我傲慢过头。”西里斯没好气地说。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有些茫然:“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詹姆。对哈利——我总有一种信心。就像这次,或许我会惹他生气,可是我总觉得他不会一直这样晾着我的。就像你说的,我本来应该担心如果我真的伤到他了,把他彻底激怒了该怎么办。可我一点也不担心那个。我敢肯定哈利不会离开我的,就算他再生我的气。”
有时候是西里斯的头枕着他的胸口,有时候是哈利的手臂抱着他的腰。两个人在起床时总有一阵时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每当发生这种情况,当天夜里入睡时,哈利总是会特别注意和西里斯保持一段距离。然而第二天醒来,他们俩还是半搂半抱在一块。
除了偶尔去厨房帮尤菲米娅打打下手以外,哈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和詹姆泡在魁地奇上。而对于他会做饭这件事,两个年长的巫师都吃惊不小。
“你知道我很会开玩笑的。”西里斯说道。“万一我看到事情有什么不对,我就蒙上他的眼睛。”
“你的这个‘信心’还真是非常像你的作风。”詹姆干笑着说。他困倦地打了个很长的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得了,既然你自己都不担心,我就不劝你了。但是你把握好尺度,如果哈利真的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东西非常可怕,你得小心别伤着他。”
每天晚上他和男孩在一张床上睡着。两个人睡前总是一个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个背过身去避开对方的视线。然而到了天亮,不管谁先醒来,总是能发现自己和对方的肢体交缠在一块。
等一切安静下来以后,他抱紧了枕头。安心地在温暖和黑暗的包裹中沉沉入睡。
随后,另一个带着热度的温暖躯体钻进了被子里。哈利本能地蜷了蜷身子,给旁边的人让出更多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里,哈利倒是没再像第一天到戈德里克山谷时那样拘谨。弗里蒙特似乎已经放下了对他的疑虑,尤菲米娅则对每个孩子都照顾的体贴周到。当和他们在一块时,哈利忍不住下意识地比较他的祖母和韦斯莱夫人身上的不同。
“奇怪?”詹姆问道。
“没有‘别人’。”西里斯纠正他道,“我会保证那时候哈利和我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只有我看到他的秘密,不会有事的。”
唯一有点尴尬的是,哈利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和西里斯的睡姿都不怎么好。
哈利迟疑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没开口,而是暴躁地给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个干燥咒,然后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迅速围着浴巾,赤着脚就钻进了被窝里。
詹姆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镜子的另一端,西里斯奇怪地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