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不是?”顾杞叹了口气,“没让你看他的脸色,当时的事,咱们说得rou麻点儿,歌,就像你和闻夏的孩子,然后你一声招呼不打把孩子送给别人养,送了还告诉闻夏,‘我是为你好’。”
“我没有不打招呼!”邱声本能地反驳,“他自己那段时间缺……缺钱。”
果然,刚才好说话的样子都是假相。
顾杞喝了口橙汁,知道自己劝不动邱声,不愿意提“送走孩子”的责任分配了。又想起闻又夏分明对邱声很关心的态度,感觉两个人今天气氛不太对劲。
“那你和闻夏……”顾杞委婉地说,“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跟他和好,他不想。”
顾杞夸张地学综艺女主播:“真的吗?我不信。”
“不信拉倒。”邱声转身要走。
顾杞追上去:“我信,那你们就能和好了吗?你说的是‘复合’,对吧?邱儿你搞清楚啊,分手是结果不是原因。而且你们两个闹成那样,主要矛盾……”
“闻夏。”邱声突然喊。
顾杞噤声,捏着矿泉水转过头,走廊空无一人。
他蓦地被吓到心跳差点骤停,结果是恶作剧。顾杞拿手里的矿泉水给了邱声一下,邱声躲开,问:“你在劝我别喜欢他吗?”
表情像揶揄,“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也是棒打鸳鸯的人呐。”
“……”顾杞一时语塞,半晌低声道,“也不是。”
“那你就别管。”
顾杞怎么可能不管:“我当然知道他对你很好。但在你俩的问题没彻底解决前,我觉得面对闻夏你比较容易……你会很危险。虽然感情没法算对错,但有些东西毕竟发生了,也伤害了人,你,闻夏,你们都受伤不是吗?”
邱声不说话了。
“而且邱儿,你还记得你们分手之后你怎么进医院的吗?”
那些记忆对邱声而言或许很混乱,他记不清痛苦是一件好事。但对于顾杞,他全程旁观,见证邱声病情恶化,到后来躲在乐器间不肯登台,哭,小声喊,发泄……
最后送他去医院,医生翻开他的手时掌心已经被划伤得血rou模糊了。
经过那些事,邱声好不容易能够正常一点生活。作为朋友,也作为不多的知道来龙去脉的人,顾杞明白不是闻又夏的错,但他不想邱声再为此受伤一次。
做单纯的乐队拍档起码现在是安全的。
顾杞真心实意地劝:“邱儿,你再想想,再想想,别那么急。”
“想什么?”
“你现在就是冲动。”
“对啊!”邱声莫名地语气变得激动,“你让我不冲动!我怎么可能不冲动?就算卖版权是我不对,那他凭什么把纹身洗了——”
“你冷静点。”顾杞劝他。
邱声一把甩开,神经质地握住无名指来回摩擦:“你现在让我冷静,怎么不去问闻又夏到底想什么!他要真不肯见我,那他妈装个屁啊回乐队,我求他回来了吗?!两条腿的贝斯手遍地都是我真非他不可吗?!我……”
顾杞正要说话,身后的脚步声让他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他草木皆兵,但这次不是错觉。顾杞看见闻又夏不知什么时候从排练室出来了,右手夹着一支烟,他安慰不了邱声只好喊:“闻夏。”
果然邱声一下子缄口了。
“禁烟楼层。”顾杞指了指不远处的标识,他走过去,要调节气氛似的说,“要么我陪你去找吸烟室?”
“不了。”闻又夏说,“你先回去。”
走廊只剩两个人了,表情都欲言又止。邱声上下扫了闻又夏一圈,目光黏在他拿烟的右手,警惕地问:“你听见了多少?”
“没,出来抽烟。”
“瘾比以前大很多啊。”邱声根本不相信闻又夏没听见,他没发现闻又夏什么时候出来的,但总不会太晚。
闻又夏含混地“唔”了声,不能抽烟让他难受,只好先叼着缓解一下。他以为邱声要问为什么烟瘾变得严重,但邱声重重地喘了口气。
“离骨头那么近,洗纹身的时候很痛吧?”
他问得太直白,闻又夏也实话实说:“还好。”
“那你想过我痛不痛吗?”
“……”
“你和过去一刀两断了,那我呢?我像个傻逼,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留在身上?!”邱声逼问他,竭力忍着,“行啊,要不干脆我拿把刀自己把它剐了,干净利落。还是说你觉得那个位置我自己看不见就能当不存在?”
闻又夏无法招架,喉咙干得耳朵也开始痛了,他转身就走。
“闻又夏,你站住!”
身后的人喊他的语气让他想起很早之前的告白,还有不那么早之前,邱声在公园里淋着雨shi漉漉地叫他的名字——邱声的音量不高,可听上去总像竭尽全力以至于有点嘶哑。
闻又夏很讨厌自己名字里的“又”字,但邱声连名带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