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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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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阳和干燥的油漆烤过的头发接受热烘烘的水的漂洗,接着将无气味的沐浴露抹在他长了一颗痣的胸膛上,他感到那黏湿的感觉从他身体上传来,贴在肩胛骨上的手仿佛碰触到了冷滑的溜冰场。在这时候,那股子巨大悲伤和空虚,也许是源自于失去一切和被迫面对一切的无力从他的喉咙里缓缓涌出,但他没有呕吐,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地板,感到自己像是一直被放逐的鸟般从轻飘飘的青春狂妄里被赶了出来,冷不丁地摔入高空。在这种时候,无论是什么,白兰地或者漫画书,咖啡或者巫师棋,早上飘满雾气的魁地奇球场亦或在被窝里过于明亮的“荧光闪烁”,那些掩盖他伤疤的,宛如夜晚指路的明灯,都无法让他这即将从高空中坠下的恐慌退散。

    他闭上眼,感觉糟透了,草草地洗了澡,回到一楼。他意外地看到德拉科那只耀武扬威的猫头鹰坐在桌上,德拉科坐在一旁读着一封信,露出介于讽刺和高兴之间的微笑。

    “怎么了?”哈利走过去,随意地问道,他拿过德拉科放在一旁喝了一半的苹果酒,喝了几口。

    “我告诉了潘西和布雷斯我出逃的事。”德拉科回答道。

    “他们怎么说?”哈利问道。

    “他们都在嘲讽我,但这群家伙都知道我和我爸爸之间的矛盾有多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天只是个爆发的导火索。”德拉科说,他吹了吹他眼前几根漂游的金发,“然后他们问我我住哪儿,我告诉他们我在一家隐秘的旅店,地址大概在秘鲁和海中间的一个小岛上。”

    哈利点点头,草率地走到旁边的橱柜,光着脚在厨房转来转去,拿出一罐葡萄味的果酒,一包薯片,一盒碳酸饮料,还有一盒曲奇,以及他之前储藏的巧克力蛙。他感觉他的的心情比洗澡前糟糕了五百倍——当听到德拉科还在和他的小团体朋友们热热闹闹地联系时。但这不是出自于某种自私的占有欲(那是拉文克劳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的专属,她们总讨论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接触。但立刻地,哈利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怪,他在心中将这个形容词去除了一些:不是男朋友,是自己的朋友和别的朋友有了更深的友谊时),也更不是哈利心中猛烈咆哮的孤独怪兽在作怪,他只是——他只是,感觉非常地怪异,他想到罗恩,想到赫敏,想到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尽管那红头发的最好朋友和聪明女孩仍然竭尽可能地去拥抱他,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悲伤点,用快活的语气给他写信,描述他们在哪处所看到的怪异场景:埃及那牢不可破的金字塔,在俄罗斯的莫斯科晃晃悠悠喝醉酒的巫师们,还有日常生活中陋居发生的好笑故事,而哈利也确实在他们赤诚的信件里感受到了温暖,但他一封也没有回,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温柔的关心和爱抚——在他的教父死去以后。

    他是如此地爱着他们,就像他们爱着他。可这时哈利更想让自己钻进一个黑暗的洞穴中,手边拿着垃圾游戏和泡了三遍的淡茶,在满是灰尘和粘稠的河水的土地上随意使用咒语。

    接着,那巨大的、无法被掩盖的伤口就会被遗忘了。

    他确定。

    “波特。”德拉科突然说,他坐在沙发上,伸出一只赤裸的脚,将它横在哈利和墙壁间,那是哈利到楼梯的必经之路。

    “你怎么了?”他放下了那些信,敏锐地问道,他那只猫头鹰也跟着抬起头,一起追逐着哈利。

    哈利想耸耸肩,但塞在口袋里的粉色泡泡糖“碰”地一声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你看起来就像只鼓鼓囊囊带着一大堆珠宝逃窜回家的嗅嗅。”德拉科盯着那泡泡糖,半是讽刺,半是疑惑地评价道。

    “我只是想看个电影而已。”哈利解释道,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也没有想要反驳的精神,他看着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水来,将木地板变得湿哒哒的,像三年级他救小天狼星的那个摄魂怪到处飞的湖泊。但是,他能永远将一个人救出来吗?万一有一天他们就像灵魂一般被摄魂怪吸走了怎么办呢?他能做的是不是就像在魔法部一样,嘶声力竭地喊出那一声“不”,但其实就约等于毫无办法?

    “电影又是什么?也有号码吗?”德拉科追问道,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将电影,电视,电话看做了韦斯莱几兄弟一样的东西。

    哈利踢了一下德拉科挡住他的那只苍白的腿,径直迈了过去,朝楼梯上走,敷衍他道:“就和报纸差不多。”

    他以为他们的对话就这样完全结束了,但当他坐在三楼的第一间房间里(在四年级的时候,他经过小天狼星的允许,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和麻瓜客厅类似的地方,里面有电视机等麻瓜专用的玩意儿),打开了DVD机,把一盘不知道何时借的录影带随意地塞进去,看着那泛蓝的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哥伦比亚、索尼等的影像标志,门忽然轻轻地被推开了,德拉科大摇大摆,像是一年级他向别人炫耀他会飞似的走进来,接着不动声色地走到哈利的旁边,坐了下来,抓起了那罐哈利没有打开的葡萄味果酒,喝了一口,那芬芳而冰冷的气味立刻在这所麻瓜房间里弥漫开来,好像涨潮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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