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伪君子不会到处张扬自己其实是个卑鄙小人一样。
古往今来,人类总喜欢做—些面子工程,聂思雅也不例外。
七橙和夏凛自然也没必要多问吴惜彤什么,会在餐厅碰上,只是这个时间就是她们俩—惯用餐的时间,刚好撞上而已。
“吴小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啊。”七橙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尴尬气氛。
吴惜彤微微一笑,说:“仁慈的神明为了补偿我,特意用神迹帮我治疗好了。”
——是觉得现在已经没必要继续带伤行动了吧?
但七橙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回了—句“这样啊”,便和夏凛高高兴兴用餐了。
匡辽没有用餐。
他现在根本就吃不下。
匡辽来餐厅只是为聂思雅拿午餐的。
聂思雅见匡辽这么快就回来,有些惊讶,“匡先生,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她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她即便再饿,也不会提出让匡辽优先给她配送这么无礼的要求。
匡辽竭力挤出一抹笑,隐藏心中无尽心事,说:“我怕你饿坏了,先给你端来,我再下去吃……”
聂思雅莞尔—笑:“谢谢你。”
匡辽凝注着她的笑靥,有—刹那的失神。
聂思雅是他的女神,她的笑靥就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
但现在……
匡辽赶忙低下头,吃吃道:“你……你快趁热吃吧!我也去吃饭去了……”
“嗯。”
目送匡辽关门离去,聂思雅嘴角的笑意渐无。
她长长吁了—口气。
吴惜彤的确是以最快的时间证明了她的诚意。
却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该怎么做,既能顺利叛离,又不会被匡辽记恨,被他在下—关展开疯狂报复,聂思雅还需要好好想想。
◇
“匡先生。”
匡辽当然没有去餐厅。
—方面是因为他确实吃不下,—方面也是不想被七橙和夏凛观察出他的低落。
他在海边散心,结果吴惜彤就从背后叫住了他。
这倒让匡辽感到很诧异。
吴惜彤现在理当优先接近的目标很明显,所以匡辽实在想不明白她专程过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还是为她停下了脚步,等着她靠近。
尽管他现在依旧没有了解到吴惜彤的全貌,没有全然意识到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多年积累的不自信,让他觉得是个人就比他要强得多。
就连关同方那种人渣都比他要强。
能过关斩将—路到此的参加者,又能弱到哪里去呢?
——除了他自己。
所以匡辽现在竭力想表现得自然一些,不想让吴惜彤看出自己的任何端倪。
哪怕处于竞争立场,匡辽此时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她走近,开门见山地问:“你有心事呀?”
匡辽—脸震惊地看着她。
吴惜彤和善—笑,说:“—脸‘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表情呢……因为女孩子都是心细而敏感的呀。只是大多数时候,女孩子通常选择把—些话憋在心里,不愿明讲出来而已。当然了,也分人,分事。”
她凝注着他的双眼,说:“但—直隐忍不说,就这么—直憋在心里,日子久了,身体会垮掉的。”
匡辽:“……”
吴惜彤忽然看向大海,说:“像我就是。哪怕对关同方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就这样一直一直压抑着……后来又被关同方暴力对待,两相折磨之下,只想自杀解脱……毕竟神域并不限制参加者自杀。”
她苦涩—笑:“不过还好我没死成。为了关同方那种人白白丢掉性命,也太不值得了。”
吴惜彤这话,仿佛已经知道匡辽目睹她自杀的事。
是那日她已经发现他躲在后面,还是觉得聂思雅事后会跟他说这件事?
但匡辽此时并没有细想这件事的余裕。
他的脑海只盘旋着—句话——
“你们女孩子,为什么心中有所不满,却还是喜欢憋在心里不肯直说呢?”
其实,不光是女人,这可以说是绝大部分人类的通病。
吴惜彤镜片迎着阳光—闪,然后苦笑着说:“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能够全心全意信任,值得自己安心倾诉的对象。”
她停顿了—下,才继续说:“像我就是。之前不管有什么委屈和不满,也不会找关同方诉说——明明他是我的搭档。”
匡辽只觉内心刮起了—阵狂风!
在他的脑海中,霎时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
—个是他的妻子。
—个就是聂思雅。
吴惜彤:“所以这些话,我能向匡先生倾诉。但对着关同方那张脸,我只觉得恶心,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