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侯府,角门。
“曹爷,您可出来了,求您为我引见侯爷,在下确有十万火急之事。”张龙抓住曹鼎衣角,苦苦哀求。
曹鼎一脸晦气看着张龙,“什么事,火上房了?”
张龙跺着脚道:“差不多了,那丁南山已然知晓在下受侯爷指使之事,须赶快商量出个对策,迟了怕就……晚了!”
张龙意外的是,曹鼎听到消息后神色淡淡,“就这?”
“是啊。”张龙茫然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惊喜道:“您都知道了?”
我自己说的能不知道么,想起险些被活埋的经历,曹鼎心有余悸,看着张龙的眼神开始不善,若不是从你这个倒霉鬼家中出来,曹爷怎会落到那群花子手里,卖了主子不算,还在供状上画了血押,这辈子是被那丁寿吃死了。
张龙还没理会到自己已然成了旁人迁怒的对象,一脸希冀道:“不知侯爷那里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闭门谢客。”曹鼎冷冷道。
“侯爷这便罢了?难道不寻那丁寿小儿的晦气了,下官此番愿做马前卒,尽心效力……
”左右已结了梁子,张龙此时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指望二张福荫能庇佑住他这棵小草。
“休得胡言乱语!”曹鼎心虚地左右观望,低声斥道:“那丁大人何等身份,你竟敢直呼其名,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一点礼数不懂!”
我不知礼数?他娘的当日是谁逼着老子上题本的!张龙险些没爆出粗口,眼见曹鼎要缩回门里,慌不迭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极尽哀怜道:“求曹爷通融,让我见侯爷一面,一点心意,万请笑纳。”
感到掌心中多了一张东西,曹鼎低头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入袖中,放缓语气道:“侯爷嘛,是注定不见客的,不过看在你这份心意上,我倒可以给你提个醒儿。”
“请曹爷明示。”张龙眼巴巴望着曹鼎。
“锦衣卫不是好相与的,丁大人更不是好惹的,你呀趁早死了那份心。”
张龙等了半天未有下文,惊愕道:“完了?”
“这点银子你还想听什么!”曹鼎突然觉得这厮很不懂事。
这话还用你他娘来教!当日本官是怎么说的,还不是你一力大包大揽,撺掇威逼,我才上的手本!张龙欲哭无泪,人都快给曹鼎跪下了,“二位侯爷毕竟是当朝贵戚,身份不同,恳请曹爷与二位侯爷言语一声,在圣人前为下官美言几句……”
“美什么言?实话和你说吧,二位侯爷明着闭门谢客,实际上是被太后下旨禁足,这时节往侯爷跟前凑,不是找死么!”曹鼎被张龙催得紧了,只好说了实话。
“啊?可二位侯爷是太后的亲手足啊!”张龙不可置信道。
“而今这手足情分是抵不上丁大人的圣眷了,自求多福吧。”曹鼎拍了拍张龙肩膀,闪身缩进角门。
“曹爷……”张龙还要再说,却是两扇沉重大门迎面撞了过来。
张龙猝不及防,险些被撞个满脸花,急忙退后几步,只见侯府角门轰然关闭,门后还传来曹鼎的命令声,“上栓落锁,今后府里除了采买不许任何人进出,更不要让一些猫儿狗儿的去烦侯爷……”
张龙听得心头火起,抡起拳头便要砸门,思量一番终究没敢下手,悻悻走出巷子。
巷口处停着一乘小轿,轿后还列有几抬礼盒,见张龙出来,轿夫从人纷纷迎上。
“老爷,可是要将礼品抬进去?”张龙的贴身长随凑前问道。
正有一腔怨气无处撒的张龙对准凑上前的那张脸,抬手就是一嘴巴,“抬哪儿去?人家连门都不给开了!”
挨打的下人不敢说什么,一边捂着脸,一边替张龙打起轿帘:“是是是,那小的送老爷回府。”
“回去等死么!?”张龙钻进轿子,下令道:“走,快去西直门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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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府门前,冠盖云集,挥汗如雨。
照壁前的空场上停放着各色官轿,一排排的拴马桩前骡马成群,等候刘太监传见的大小官吏与之随从仆役,将这宽敞空场填得满满当当,望之热闹比起正阳门的棋盘街也不遑多让。
张龙赶到时,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景象,急火攻心,好悬没一口气厥过去,这要投刺排起队来,没三天也轮不上他呀,不得不说,张给谏脑子活络,立即喊过身边长随,嘱咐他不惜银子,买通刘府门子,将他的投帖排在前面。
这长随也是个机灵的,与一个刘府门子攀上了同乡,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将事情办妥,张龙如释重负,立时着人抬着礼物便要进府。
恰在此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家院出现在府门前,向一众门子吩咐道:“教人都散了,老爷今日不见客了。”
张龙闻言一个趔趄,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早不散晚不散怎地偏赶在轮到自己的时候散,当下也不顾身份,冲着那老家院打躬道:“老院公留步,在下实已等候许久,不知能否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