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稍安,凝神望去,只见以温衡为中心的孤峰满目疮痍,然而出于中心的那一块地界反而并无波及,而温衡更是气定神闲,在可怖的天雷之下犹若闲庭散步。
似乎是被激怒,劫云积聚更多,莫约一刻钟后,第十一道天雷也落下了,接下来,是第十二道、第十三道……
到了后期,天雷大小远超以往,每一道所含的威势都几乎是上一道的十倍,温衡看了看酝酿完成的劫云,召回了小鼎,又掷出一方大印,拿大印迎风而长,倏忽便长到数百丈,正好与落下的天雷相撞——
大印周身闪过破碎闪电弧光,抗下了这一道天雷。
见此,詹雪松不由轻声赞道:“无极首徒果然不凡。”
对此谢虔只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蓦地眼神一凝,揽过詹雪松向后疾退数米,下一瞬,一座由剑意编织的樊笼落下,我躲闪不及,正好被扣在笼中。
谢虔放下詹雪松,却见我被困在一座樊笼之中,脸色一变,急声道:“喂,你怎么样?”
凌厉剑意刺得我肌肤生疼,然而我却顾不得这些。
制成樊笼的剑意我熟悉到深入骨髓……
是鹤崇。
他来了。
我惊愕不已,胸口莫名有些发烫,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蓦地,我若有所感,望向一处,鹤崇提着剑,自林中深处缓步而来,他走得极慢,又极快,转眼间便走到我的身前。
“……魔?”詹雪松压低了声惊呼。
我更是心神巨震,鹤崇的眼睛竟转为魔修特有的赤色,配上他欺霜赛雪的一头银发,更显诡谲。
鹤崇他竟真的彻底入魔……
是我害的他。
从我毫不犹豫的逃婚起,我就对鹤崇的入魔隐隐有了预料,哪怕鹤崇对我并无一丝情谊,在那么重大的场合,那么多人的面前,我居然背叛了他,从婚礼之中逃离,以他的心高气傲,定是会恨我入骨,再有居心叵测的魔尊蛊惑,鹤崇心魔横生亦是可能。
我本以为他会再也不愿见我。
我神色恍然,喃喃道:“你来做什么?”
鹤崇向我伸出手来,神色冷淡依旧,并无柔情,亦无憎恶,“我来接我的妻子。”
剑意化作的樊笼也瞬息消弭无踪。
“走吧。”
我呆呆的望着他向我伸出的手,反应过来,连连后退,摇头道:“不,我不会跟你走的。”
鹤崇垂下眼,慢慢收回手,缓缓抬眼,冷冷道:“你还没有玩够吗?”
玩?
在他眼中我的挣扎,我的反抗,我的背叛,居然是一个轻飘飘的‘玩’?
我竟不知一时心头涌起的到底是何种情绪。
鹤崇面色沉沉,声音更是冷得好似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抬手按在剑柄之上,森冷道:“你可以选择自己跟我走,或者——”
“等我杀了这里的人,再跟我离开。”
第65章
“……!”我呆愣凝滞,一时竟无法有所反应,待明白了鹤崇言下之意,我心中蓦然升起一丝荒缪,更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会变成这种人?
这个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魔头,真的是曾经剑伏诸魔的鹤崇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发颤。
“很好。”鹤崇见我无甚反应,眼中赤色更深,凌厉剑意直指一旁的谢虔与詹雪松,修士修行,越是往后越是艰难,每一次突破都是逆水行舟,而突破后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练气弟子还能勉强与筑基修士打个平手,若是天资卓绝之辈凭练气修为胜过筑基也是可能。但到了金丹往上,每差一个境界,便如隔了一道天堑,谢虔根骨极佳,年纪轻轻就是元婴修士,他的师兄詹雪松虽说不及,却也是确确实实的一个金丹,然而面对早已突破化神直指合体的鹤崇,仅是一道剑意便能轻而易举的破开他们身上的防御,将他们重伤。
谢虔将詹雪松护在身后,硬抗了鹤崇的剑意,转头再看詹雪松,眸光紧缩,失声唤道:“雪松!”
詹雪松的嘴唇已然全白,面如金纸,全靠谢虔支撑才未狼狈倒地,虚弱的回握住谢虔的手:“没事。”他伸手拭去谢虔嘴角溢出的鲜血,唇角缓缓淌下一线血,气若游丝,“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别说话了。”谢虔胡乱抹去唇角血珠,喂他一颗圣品丹药,招手放出一尊鸦青药鼎。
不过一息,鹤崇便重伤了谢虔二人,这还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
鹤崇冷嗤一声,“也是,你薄情寡义,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些无关人士的性命。”
“不……”目光触及地上刺目血迹,我瞳孔一缩,睁大了眼睛,白了脸,“不……不是的。”
是我连累了他们,是我害他们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是我的错。
与此同时,劫云之中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三十……一
还有最后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