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容貌尚可,也曾被宗内宗外的年轻男女表达过好感,但,跟银绒那媚妖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郎君,你一直盯着那位小公子,是认识吗?”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向晚警觉起来,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那人笑起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也许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能成为盟友,比如,你想不想他出事?”
“……”
“我从你看他的眼神里能看出端倪,你很希望他有事的吧?譬如刮花他那漂亮的脸蛋,譬如直接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陈向晚:“……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得不说,此人的提议的确让人心动,倘若银绒真的从这世上消失,或是没了那张能魅惑众生的脸蛋,牧秋会不会就不那么在意这只媚妖了?
“我是谁不重要,陈少宗主只说,希不希望除掉你的情敌。”
“我自然希望。”陈向晚的折扇倏然展开,扇子边缘竟是锋利的刀锋,直逼那人咽喉!
陈向晚冷冷道:“希望,陈某却不会做那么卑鄙的事,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
太微境,蘅皋居。
城阳牧秋于樽酒亭打坐,却眉头紧锁,半晌没有入定。距离收到银绒的辞别信,已过去十几日,为何还没有他的消息?这么久了,还没消气吗?
难不成,他还真打算永远不回来了?
城阳牧秋今天第九次入定还是失败,干脆不再强迫自己,豁然起身,往博古塔而去,他记得博古塔中存着一样法器,可以爱物、衣袍、毛发等,判断其主人的安危,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不会影响结果的准确性。
城阳牧秋私下觉得自家毛团儿对自己的爱意那样炙热,不可能真因为一点小事,便赌气远走高飞,他这么久不回来,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博古塔是他的私人藏品库,就位于蘅皋居之内,非常隐蔽,不知底细的外人见了,只会以为那是座普通的假山。
只有城阳牧秋本人知道,那座“假山”是由珍贵的问情石堆砌而成,而问情石是种稀有的宝物,心中有情之人碰触便和普通石头无异,若是心中无情之人碰触,才会触发机关,令“假山”上的山石剥落,露出博古塔的真容。
也就是说,除了城阳牧秋这个因修无情道而断情绝爱之人,旁人即便闯进蘅皋居,即便找到博古塔,也决计没办法打开。
城阳牧秋步履如风,衣袂飘飞,唬得傀儡仆从们纷纷退让,不敢耽搁主人的急事。只有城阳老祖本人没意识到自己很着急去确定银绒的安危,直到人站到了假山的围栏之前,还在喃喃自语:“若你平安无事,不回来便不回来,省得常常来烦我,可你毕竟救过本尊的命,安危还需确认,免得日后世人说我城阳衡是无情无义之辈,不顾恩人死活。”
城阳牧秋口中说着绝情的话,迈开长腿,跨进围栏,站到“假山”之前,绣着银色暗纹的黑色袍袖一抖,伸出大手,覆上那问情石,口中默念法诀。
然后,几息过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假山没开。
第五十章
城阳牧秋一连尝试了数次,仍旧无法打开,心法口诀断然没有错,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
道心不稳。
他自从十七岁修自废修为,开始修无情道,如今已有五百余载,期间真心爱慕者、别有居心者皆有之,男男女女、环肥燕瘦想尽办法接近他,其中亦不乏世家公子、名门贵女,可谓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没想到,最终竟栽在只小小媚妖身上。
怎么会这样?
城阳牧秋心乱如麻,又想起银绒在秘境之中使用的那一招“寒酥缠”,别人看不清楚,他却不会看错,当年他与妖王相魅斗法七天七夜,最终亲手将相魅斩杀,妖王的拿手本领,他怎么会不认得?
银绒到底是什么身份,与相魅有什么关系?
若真是妖王后人……他更不能与仇人的子孙有任何关系,可若是仇人之子,那为何他脖子上会戴着师尊的墨玉雕出的铃铛?太多想不通的疑点,而师尊他老人家已经仙逝,城阳牧秋无从问起,理智告诉他,那小狐狸Jing离开便是最好的结局。
反正他已还了他妖丹,他们之间的因果早已了结,不过是自己疏于修炼,不过是被那妖狐日日缠着叫“哥哥”,叫“主人”,才影响得他道心不稳,再过几日,自己忘了他,日子便如往常一样,苦修依旧。
城阳牧秋念了一整篇静心咒,自认已清心灭欲,天澄地清,可重新入定修炼时,才发觉,甫一闭上眼睛,便又想起了银绒。
想起他化作小狐狸的样子,翻出柔软雪白的肚皮,用爪爪拨他的小腿,只要看他一眼,小毛团儿就会兴奋地咧开嘴,有声地吐舌头,连毛绒绒的耳朵也竖起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想起他化作少年模样,穿着弟子服,一丝不苟地梳着道童丸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