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儿说着那个生死一线的女人,像是在讨论火锅有点咸一样平淡。
“扯远了,那个男的虐待妻子,但是妻子又懦弱不敢反抗。他们有个儿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你猜这个小可怜长成了什么样?才十三岁就差点强jian了班里十二岁的小女孩,因为未成年加犯罪未遂,只管教了一下便放了出来。你猜他会痛改前非呢还是变本加厉呢?”
艾莉儿歪着头望着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李宁玉的答案。
李宁玉停了筷子,视线却未移动,艾莉儿等了一会儿不见李宁玉回答,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道:“这样的父子俩,活着就是浪费空气。等那个男生心底的恶意开花,多造了几个受害者之后,你们警方再出来,举着正义的大旗将人绳之以法,请问,谁给那些受害者主持正义呢?”
“还是你们觉得,只要凶手伏法,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艾莉儿的长相很柔和,可能是心理咨询师职业的缘故,一言一语都容易捕获住他人的信任,平常一双杏眼总是含笑,睿智而亲和,但是现在李宁玉望着她,只看到她眼里的一片漠然。
“你很怨恨当年没有人及时解救你。”李宁玉沉默着突然说了一句。
“不,我早就不怨恨了。怨恨你们做什么?你们有什么义务?我只是恨自己没能早点杀死那些混蛋。”艾莉儿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问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时多大吗?”
嘴角的笑意放大,“十二岁。”
“石雄毅唯一一个亲生儿子,三岁,这么点高,在楼下水池边玩耍。”艾莉儿伸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我看着他,就想到石雄毅恶心的脸,他会遗传他爸爸恶心的基因,十几岁就仗着自己未成年的优势作案,等警方想要抓捕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优秀的猎手。所以我推了他一把。”
“想到石雄毅会因为失去儿子而难过我就无比兴奋。你看,说什么正义,说什么报应不爽,你能做到的,就是自己给予自己正义。”
艾莉儿的语调依旧缓慢,眼里燃烧的兴奋却像极了疯狂时的余磊磊。
“你的养父母,是怎么死的?”李宁玉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艾莉儿有一瞬间的沉默,“你都知道了?”
“猜的。如果你的养父母真的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八年的爱护,为什么你的怨气不减反增。”
何肖最后给的那个文件有很大的帮助,李宁玉摸到了艾莉儿的过往和真实目的。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他们看见了我杀人,但是为了不暴露他有虐童癖的癖好,他们选择带我出国。”
“我以为被好心人收养是噩梦的结束,却没想到只是开始。”
艾莉儿说的随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出国之后,养父更加肆无忌惮,一边扮演者慈父,一边在欺凌她身上寻找快感。她知道,他害怕了,他害怕她哪天像推那个小男孩一样,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只有暴力能带给他安全和满足感。十六岁那年,她有机会杀了她,但她没有,她喜欢看他一边无能狂怒,一边时刻提防着。她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半夜起来反复确认房间门是否锁好,她不希望他死的这么简单,她要他在恐惧中惶惶度日。十八岁,她生日那天,养父母驾车出门,刹车失灵,两人双双丧命。嗯,这是她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之后的两年,她身边陆续有十七人“意外”死亡,这些都是曾经欺负过她或者纵容别人欺负她的人。她不在指望有什么好心人了,所有的不公,她自己索取回来。
“你看,这就是你们说的正义。坏人依旧可以逍遥,被伤害的人只能缩在角落,烂在烂泥潭里。”
“你知道那个院长,嗯,就是陈永康,当我和他说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多么龌龊的事的时候,是他的疏忽造成了之后的所有事。他哭着和我忏悔,怀着愧疚和悔恨自杀了。但是有用吗?这对我有什么用呢?”
艾莉儿抹了把眼角,差点笑出了眼泪,“你们说正义会迟到,不会缺席,可是迟到的正义有什么用呢?你去问问那些受害者,他们是想要你的正义还是想要把凶手千刀万剐?”
“你说的对。”李宁玉竟然点头,“司法体系不是十全十美的,正义本身就是为了弥补不公而存在。正义出现的前提必然是已经有了不公的遭遇。没能及时出现的正义,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迟到的正义,含冤者将永远含冤,受难者将永远受难。”
“那些人的确该死,但惩戒不是目的,改良才是。司法也需要找平衡点。你只看到姗姗来迟的正义,却没有看到这也是很多人不懈努力的结果。”
“等有一天,不需要用正义来主持公正,或许才是最为理想的社会。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但不是用你的这种方式。以个人的憎恶作为执法标准只会加剧仇恨和社会矛盾。”
艾莉儿望着一脸认真的李宁玉,十分意外的笑了,“你还真是个顽固到可爱的人,我十分期待你的加入。”
“你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