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清冷的声线,隐隐带着揶揄的笑意,传入鹿饮溪耳中。
鹿饮溪大脑宕机数秒, 随即反应过来, 重重哼了一声,按下红色的挂机键,挂断电话。
败类!败类!
又耍人!
她气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顺便自我反思,为什么一听到水声就觉得是洗澡声?
1月去C市出差的记忆被调了出来, 鹿饮溪想起C市酒店那个透明的浴室,以及浴室里头令人心猿意马的水声
——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诱导她产生了那样的错觉。
鹿饮溪拍了拍脸颊, 把烧得要冒烟的温度拍下去,重新拨通简清的电话, 小声骂了句:“骗子。”
简清戴上了无线蓝牙耳机, 在阳台给绿植浇水, 慢条斯理道:“刚才, 我确实在洗枣。”
言下之意是鹿饮溪自己想歪了。
鹿饮溪气鼓鼓反驳:“你刚刚还偷笑了, 就是故意的,你个骗子。”
阳台的绿叶沾上了细密水珠,简清看着葳蕤绿意, 心情大好,不计较鹿饮溪幼稚的骂人, 转移话题问:“在做什么?”
鹿饮溪坐到沙发上,指尖百无聊赖地戳了戳沙发:“没做什么,我们聚完餐了,大家唱k的唱k, 打扑克的打扑克,刚刚去和师哥师姐们玩了两盘狼人杀,现在回房间休息了。你呢,在做什么?”
相比鹿饮溪的一串话,简清只吐出两个字:“浇花。”
“你倒有闲情逸致。”鹿饮溪轻轻哼了一声,“我今天遇上你的三姐了。”
简清平静地嗯了一声。
鹿饮溪问:“你怎么不惊讶?”
简清说:“猜到了。”有省里的领导去,简晏自然也会去,因为她的关系,简晏也肯定会去找鹿饮溪,“她和你说什么了?”
鹿饮溪事无巨细道:“她和我聊了一下你的车,打探了一下我的年龄,说我比一个人小了5岁,我问‘比谁小了5岁’,她让我来问你,简医生,你来回答一下?”
简清收了浇水壶,走到水池边洗手。
将近沉默了半分钟,她才回答说:“比我妹妹小了5岁,如果她还活着,今年应该25了。”
隔着千山万水,鹿饮溪看不见她的表情,入耳的声音也难辨感情色彩,没有悲伤,不是冷漠,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也和你说过,我这个人格25了……”鹿饮溪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沮丧,“你把我当成是你的妹妹了吗?”
这人没有什么初恋白月光,但有个亡故的妹妹,到头来,自己还是成了别人的替身。
简清轻声解释:“饮溪,那不一样,我能分辨,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是独立的个体。”
鹿饮溪低低喔了一声:“你早就猜到简晏会来找我,肯定也猜到我会被她挑拨着来找你问话,这些话,是不是也早在你腹中打好草稿了?”
简清嗯了一声,没反驳。
鹿饮溪轻轻哼了一声:“那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这么问,就是相信我了。”
简清不需要看到鹿饮溪的表情,凭借缜密的心思,似乎就可以猜到她大概的心理活动。
小心思被人看得一干二净,鹿饮溪放弃挣扎,不玩声东击西的心理战了,老实道:“那我暂时相信你。”顿了顿,又小声嘀咕说,“就算我不相信你,你也没什么损失。”
那份喜欢早已不再隐秘,自己像是成了她手中的牵线木偶,她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轻易挑动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平静而认真道:“不,损失很大。”
认真到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
这句话,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鹿饮溪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跳一点点加速。
她握着手机,躺倒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好一会儿没说话。
简清那边也没再开口。
两人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简清走进了书房,说:“我要写论文了。”
可以不用挂断,她安静点就行。
鹿饮溪却想体贴地不打扰:“嗯,那你先忙,我挂了,晚安。”
简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回说:“晚安。”
等真挂断了电话,鹿饮溪却又觉晚安说的太早了,应该留到睡前说。
现在就说了,待会可就没有由头寻她了。
鹿饮溪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准备衣物去浴室洗漱。
*
第二日,开机拜神仪式。
兰舟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顺带遮住了眼里的红血丝,还以感冒为借口戴上了口罩。
春季,草长莺飞,拜神的地点选在一颗梧桐树下。
岸上供着关二爷和财神爷,还有各式贡品,香火蜡烛。
制片、导演、主演、配角、工作人员轮流上香。
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