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者,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何筝的救助不过是顺手之劳,从未将自己留意,至于二月的那次相遇,又是巧合的一场偶遇。
已经分不清了,将他们俩推到今天这幅局面的是离奇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你走吧。”杜夏没和何筝相视。有些话,要是对上那双眼,就不忍说出口了。
“我也只跟你上过床,但是……”杜夏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看短视频,天底下只有何筝睁眼说瞎话到从短视频里学艺术,他杜夏就很俗气,最爱看把好几小时的采访交流剪成几分钟的合集。
所以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记得那个女教授说,男人在某些事上确实有强烈的动物性,见了血,就跟自己画了地盘似的。
杜夏跟何筝第一次也见了血,何筝希望杜夏能和自己一起出国,归根结底是认定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
“你没有对不起我。”杜夏有些无措地双腿紧闭,说出来的话落到何筝耳朵里直白粗鄙不堪,又拍案叫绝如名言警句。
“我那层膜就当是送你的了,我们互不相欠。以后你留你的欧洲学,我守在大芬村,也算是……好聚好散。”
何筝一怔后,噗嗤到笑出声。
杜夏羞红了脸,又不敢上前,“有什么好笑的,我是认真的!”
何筝忙不迭点头,憋住笑。他到底是有些惆怅的,杜夏都没正式和他说过在一起呢,就这么决绝地要分手,他卖惨的演技入木三分,闭眼凄惨道:“你这话确实伤到我了。”
杜夏以为他这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打击,情绪失控,要疯了,正担心,何筝又是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问:“你信了?”
杜夏:“……”脸刷得就涨红了。
何筝说的可是大实话:“别说左右逢源,你连随机应变都不会,就这,还想帮庄毅办成画展?”
杜夏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从云端到谷底,又羞又气地要去追打何筝,何筝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跟前承诺:“我帮你。”
杜夏怎么肯答应,何筝更是混不吝,多情得像古时候恃才傲物轻佻狎ji的文人才子,又是那么的无情。
“看样子……我把你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我走了,你还得自己收拾烂摊子。”何筝故意犯难地“啧”了一声,“不帮你把画展办成,我过意不去。”
他说得好心,他的眼神,无辜无害又无情,野兽般的养不熟,跟杜夏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学会人类的感情。
杜夏被何筝的自说自话闹得没脾气。晨光熹微,何筝没再劝杜夏回家休息。
接下来的三天,何筝都没有出现,一起消失的还有庄毅。
两人当然不是约好的。庄毅酒醒后也未必还记得和杜夏的交流,没再大半夜搬家,但又一次灰溜溜从屋子里逃离,不想被街坊邻居看见议论,面子上过不去,杜夏再打电话过去,庄毅五个里面不接四个,接通了也含糊其辞,百般推脱说自己不行。
但杜夏还是硬着头皮。
他还挺固执,一意孤行。他自己没什么原创作品,之前从不主动和陆广发提办画展。但陆广发一直比他都心急,好像真的有那么点门道路子。
陆广发原本也很欣喜,以为杜夏想通了,杜夏却是为了庄毅。陆广发顿时觉得兴致缺缺,讯息回得并不及时,答应要来大卫村看看,来的日子也遥遥无期。
杜夏急啊。何筝在这等束手无策之际出现,宛如天降神兵,比从一开始就上赶着忙活讨喜多了。杜夏再见他进画室也没表现出不满,何筝也不着急,把带过来的画摊平在自己的工位上,润色了一整个下午。
杜夏在晚饭后问何筝打什么鬼主意,何筝把那幅画交给他,要他拿去裱框。
杜夏接过,一看,惊了。
那是何筝画的,却和庄毅的那幅《哪吒自刎》如出一辙。
庄毅折腾了一下午的润色正是做旧,再找旧款框装起来,和庄毅卖不出去扔掉那幅远看分不出差别。
“然后你拍张照给庄毅看,就说是在某个二手市场买的。”何筝叮嘱,价格别说太高,也别说是拍卖行,那就编得太假了,庄毅不会信。反倒是二手市场引人遐想,或许真有一位普通人瞥眼后觉得好,扔了可惜,所以捡走,再辗转多手,被杜夏意外收到。
美中不足的是,何筝是按照杜夏拍的照片复刻的,细节肯定对不上,庄毅一见实物就全露馅了,所以要把画早早得送到陆广发手里,除非庄毅到了画展现场,不然他自己都见不到画。
事不宜迟,陆广发不来店铺,何筝就要杜夏主动去找陆广发。两人带着画在某一混凝土生产厂的办公室里和陆广发碰了面。陆广发原本想打太极,何筝这张嘴一张开,这个一天不打扫就满是灰尘的集装箱改造房就成了他的主场,把这幅画的寓意内涵说得极深,陆广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听入迷了,聊到最后给两人沏了好几壶茶,离别时收下画,答应会快马加鞭联系上面的大人物,把画给他过目。
“画不画的其实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