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盯着一幅画好裸女但没贴假金箔的草稿出神,没来由地心chao澎湃,好奇那到底是种怎么的金色。整个下午,他打扫的速度都没有往常那般利落,最后实在是舍不得把草稿扔掉,关了店铺坐公交地铁,目的地是市中心商圈,那里有一家高三层的大图书馆,时髦得像个网红打卡地,杜浪来蓉城上高中的第一年,他就是在这儿给弟弟置办学习用品的。
去的路上杜夏接到了何筝的来电,问他店铺门怎么关了,杜夏以为何筝有什么东西落画室了,差点原地下车原路折返。
好在何筝说没事,又问他是去哪儿,杜夏把书店的位置告诉何筝,何筝“哦”了一声就挂了,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淡听不出情绪。
杜夏于是继续去书店。正值周末,书店里年轻人很多,有的在看书,更多的在拍照,坐在咖啡区里聊天。杜夏顺着指示牌来到三楼的艺术区,那块阅读区域的人最少,货架上全都是大开页的进口画册,光看外封就能想象内页印刷有多Jing良和价格的昂贵,且全都没拆封,“如需翻阅请联系工作人员”的标语贴了不止一个。
杜夏在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儿,双手背在身后,始终没去触碰那些印的全是英文的书脊。他讪讪地走开,在展示台前停下,那上面的书都是拆封的,供游客随意阅览。其中一本图文结合的绘本足足有新华字典那么厚,被前一个游客翻到中间一页后没阖回来,突兀地摊在一堆成功学里头。
杜夏就想帮着放回原处,把书合上后瞥了眼底封,好家伙,这本艺术史原价将近一千,比那些画册更贵。
杜夏连忙把手缩回,心虚地环顾四周,怕工作人员以为这本书是他拆的,要他买单。好在有人恰好来接盘,又把那本艺术史翻开了,但那人把另一只手挂在他肩上,将他往自己臂膀里拢,还问他,“怎么不继续看?”
杜夏抬头。何筝没和他对视,目光瞟过书籍扉页的英文序章,再往后翻,漫不经心道:“这个出版社专做国外教材翻译的。你还挺会挑,这本应该是西方艺术史的教科书。”
何筝傻愣着,双手僵直紧贴腰侧,不敢动。何筝看他那拘束样,只觉得可爱,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整个护在自己身前,他自己后背微弓,下巴搁在杜夏的一侧肩膀上。
“你刚才看到哪儿了?”何筝声音低低的,气息全扑到杜夏颈侧裸露的皮肤上,吹得杜夏耳朵根软。
“我、那个嗯,克里姆特,我来看克里姆特……”杜夏老半天才把话说利索,比起通古博今的艺术史,他更想看的只是一个人的画册。
但克里姆特是能记录进艺术史的大师,何筝没把杜夏放走,扫了眼目录后翻到19世纪维也纳分离派那一章,假装碰巧翻到,轻“啊”了一声欣喜道,“这本书里就有诶。”
书里也有克里姆特的画作,《阿黛尔的画像》,《吻》,《达那厄》……以及对这些作品的简单阐述。杜夏的感知全集中在何筝跟自己近贴的身子上,心跳加速不自在,何筝却全然忽视杜夏的紧张,求知若渴地把书里的原话念给杜夏听。
“达那厄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是一个王国的公主。但有预言说,国王的外孙会将他杀死,所以国王把达那厄关进高塔不与外人相见,岂料——”何筝特意停顿了一下,确认自己引起了杜夏的注意力,才一字一顿声情并茂道:
“——岂料宙斯垂涎达那厄的美貌,化作金雨使她受孕。”
杜夏听得清清楚楚,错觉何筝贴着自己脊椎骨的地方逐渐发硬发烫。他想躲开,何筝却抵得更大胆起劲,彻底将他困在自己和与腰同高的展示柜之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何筝表情夸张像是恍然大悟,将艺术化的解读又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男人牛子里喷出来的东西呗。”
第10章 礼物
何筝说完话后,杜夏愣了足足有五六秒,大脑一片空白,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又飘满两个字——牛子。
杜夏都听傻了,牛子!?
他一脸震惊,扭头瞪大着双眼盯着何筝,那眼神像是在问小孩子怎么能说脏话,何筝却满眼无辜纯良,像是在反问,牛子怎么能算脏话呢。
比起其他或粗鄙或具侮辱性的代称,用牛子来形容男性的生殖器官,明明可可爱爱。
“怪不得那幅画的金色部分有那么多圆点,合着是牛——”何筝一点都不害臊,杜夏替他害臊,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
“你瞎说什么!”杜夏不震动声带地呵斥,自己却羞到脸红。何筝也轻轻一笑,手指勾了一下他的耳朵,那儿也热红了。
何筝明显是故意的。像个受够了Jing英教育的叛逆小孩,他在光天化日公共场合把牛子这样的词挂在嘴上,强行凹出低素质没文化的姿态。
杜夏把他推开,有点想逃避地兀自离开书店,等何筝跟上来了,他两手空空,应该是把那本书放回去了。
何筝跑到杜夏跟前面对着他。杜夏往前走,他就往后退,“你接下来去哪儿?”
“回家。”杜夏放慢脚步,怕看不见的路的何筝后背撞上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