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和警车都离去了,有几个看热闹的民众也逐渐散去。孟婆走上岩岸,正打算爬上阶梯,有个身影却出现在他背后。
我怔了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阿蓝。
这几日经历这么多事,我都快要忘记孟婆这个忠心的保镳。
说起来,从我失踪开始,虽然这个小麦色腹肌男时不时会出现在孟婆左右,但似乎都刻意保持距离,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孟婆搭话,当然也没再色/诱过孟婆。
连孟婆转生之初,那些暧昧的举止、欲言又止的眼神,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从这少年脸上消失无踪。
但因为要关心的事情太多,我和孟婆都无暇注意阿蓝的状况。
孟婆似乎也想到一样的事,他看见阿蓝出现,表情有些歉意。
「抱歉,阿蓝,没有跟你说就跑了出来,因为事出突然……」
孟婆说到一半,顿住了话头。我也忽然想到,孟婆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接到失忆的我打来电话的缘故,而且事发突然,当时我也没看见阿蓝有在孟婆身边,阿蓝是得到警察通知,才知道孟婆在这里吗?
「阿蓝,你……」
孟婆才出了声,阿蓝一步向前,竟撞进了孟婆的怀里。
我本来以为他是看到孟婆平安无事,太过感动,想要飞扑他之类的。
但下一秒我发现孟婆神色痛苦,他弯下腰,想要向后闪避,但阿蓝似乎早有预备,他一手从后勒住了孟婆的脖颈,让他无法脱离。
我看见孟婆的唇间,逸出了鲜血,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惊得叫不出声来,孟婆显然也是如此。特别是阿蓝的动作依然很温柔,像搂抱着孟婆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行凶。
直到孟婆因为痛苦而挣扎,往后倒下,撞击到身后的车辆,我才看见孟婆胸口插着的事物。
那是个普通的椎子,已被折成两半,扎进孟婆胸口的是断裂的后半。
我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他。那是黎日晶当初,在庭院里刺杀黎日雄时,被孟婆挡下的凶器。
我以为他被丢弃在黎家庭院里,也没去追踪他的下落,却没想到在这里出现,还废物利用,再一次杀死了黎日雄的rou身。
「阿蓝、你……」
孟婆想说什么,但阿蓝下手,和孟婆对我下手,虽然同样是刺心脏,但熟练度全不相同,彷佛已经预想过无数次,阿蓝刺的位置十分Jing准,而且一椎就刺进深处,孟婆甚至连血都没流多少。
椎子刺中孟婆胸前那个东岳神庙的护符,再钻进孟婆胸膛,平整的像是原本就钉在上头一样。
我眼睁睁看着孟婆坐倒在地上,阿蓝甚至伸手扶住了他背,把他缓缓放倒在地面上,动作温柔到彷佛刚才下手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什么人一样。
从头到尾,阿蓝都没有出声。
我看阿蓝紧紧盯着孟婆,孟婆双手发抖,想去碰插在胸口的椎子。但以现在的状况,如果孟婆拔掉椎子,大概会更早去见我这个阎王。
所以孟婆只是凝住不动,他喘着气,咬紧牙关。我知道那种痛,除了生理的疼痛,还有那种生命即将从rou/体流逝,抓也抓不住的绝望感。
孟婆是第一次体验,血色逐渐从他脸上褪去,他深吸两口气,想从那种可怕的痛楚中缓过来,但成效有限。
我知道孟婆从小怕痛,疼痛是他的罩门,他五指在空中虚抓,阿蓝便蹲下来,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是日勇、还是吴阿姨?」
我本来以为孟婆会问「为什么要杀我?」,或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对我下手?」,但孟婆问了我完全听不懂的问题。
阿蓝似乎也有点意外,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孟婆,眼眶涨得通红,牙关紧咬着。我想在阿蓝的预想里,他应该要很冷静、很平顺地杀了孟婆,但事到临头,阿蓝还是动了感情,他的双手和孟婆一样发抖。
即便晨光照在这两人身上,天气很好,海风既温暖又和煦。
「……是日勇少爷。」
阿蓝说,他顿了一下,又说:「但似乎是二太太去庙里求来的,交给日勇少爷转交给我。」
孟婆微微闭上了眼,又睁开眼。
「我割腕那时候……日翔把护符从我脖子上拿下来,你怎么办?」他问。
阿蓝抿紧了唇。
「我是担心了一下。好在那几天日翔少爷都跟你在一起,那东西放在您那里,还是日翔少爷那里,没有分别,都听得见。」
阿蓝的双臂仍旧抱着孟婆,此时像是再也忍无可忍般,嘶哑地出声。
「少爷……您明明、全都知道……您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放任我……」
我总算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阿蓝在孟婆舍身保护日翔那时,送了孟婆一个东岳神庙的护身符,这事我在孽镜台里看得分明,本来还有点吃味主仆两人的感情如此坚实,但听孟婆方才的对话,那东西竟似藏有机关。
我想到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