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东西,我突然想起来,得给你看一看。”穆以安说着,一边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个一直没有放到别处的布包,道:“我一直没有把它拿出来,一直都没有!”
穆以宁凑过去,道:“这是什么?破破烂烂的。”
穆以安吞了口口水,将布包轻轻放在了穆以宁的双膝上,对他道:“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穆以宁满腹疑惑地将那包东西打了开来,脸就黑了大半,怒道:“咱们俩还真是兄妹啊?穆以安?!我给你看一堆破布条、你也还一堆破布条给我看?”他捻起布包里面的张灰扑扑的碎片,问道:“这什么东西?”
穆以安拍了他的手,把碎片从他手上拍了下去,然后又把布包从他膝盖上拿了下来,开始一点一点重新在地上拼凑起来。那一张张布满了灰土与黑色干涸血迹的碎片在她手上渐渐成形,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地上面两幅地图缓缓显出了原型。
穆以宁激动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这是?!”
穆以安拧眉,道:“这是我在回风谷废墟下面找到的东西,看上去饱受摧残,但好在还算是能显得出来,这是两张图。”她顿了顿,才补充道:“两张,不同的布兵防阵图!”
穆以宁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去拿图,可挣扎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没有办法用力,甚至自己上半身的挣扎让他重心不稳,直接向面前的地板倒去——
“哥!”
穆以安立刻冲上前,抱住了穆以宁,吓得心肝儿都抖了三抖。她小心将穆以宁重新放回轮椅上坐稳了,只觉得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三哥,可没想到如今再抱他的时候,三哥已经瘦得只剩皮囊里包裹着的一堆骨头了。
穆以宁深呼吸道:“两张……不一样的布兵防阵图?!你怎么确定、你怎么确定就是两张?!”
“回风谷地形复杂,任何关口的布兵变动都不是小事,一对比就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这两张图上面不止一处不一样!”
“那万一这其中一幅是草图呢?!”
“不可能!”穆以安斩钉截铁地道,“这习惯三哥你都不知道,我也是在淮水东营的时候亲眼看着爹爹才知道的。爹他有个习惯,草图皆用普通的纸节约开销,但凡是确定下来、轻易不再更改的大图才会用到这种帛书,方便运输保存。”她戳了戳地上的碎片,道:“这两幅图,轻易是不会改动的,那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穆以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轻轻闭上了双眼,默默地思考起来。
穆以安坐在地上抓着脑袋,整个人也是一片惆怅。
穆以安抬头问他:“哥,爹把布兵防阵图送回京城的时候,不是经了你的手了吗?你记不记得?!”
她三哥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我看你是真的打仗打昏头了!你知不知道,这种军机大事,是只有陛下才能打开看的。我不过是做个传送工具,哪里会打开看啊!”
穆以安闷闷地:“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来回扒拉这那对碎片,又将它们混到了一起。
穆以宁突然睁开眼睛,道:“当时调查齐王一案的……是大理寺?”
“好像……是的吧?我记不得了!”
穆以宁道:“当时,齐王畏罪自杀,尸体旁边放着一份告罪信。大理寺接手了齐王一案的所有罪证,封存在中书署内。也不知道那里头会不会有他泄露给北燕的布兵防阵图,你可以去查一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穆以安颔首,道:“那我去找含章帮帮忙!”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戚含章,却突然被穆以宁叫住了:“以安!回来。”
穆以安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穆以宁问道:“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含章吗?”
“没有,”穆以安道,“含章一路上都不对劲儿,而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累得厉害!我也就没跟她说,是方才三哥你说了那么多朝中的事情我才想起来跟你说的。”
穆以宁沉yin片刻,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含章提起来。”
“为何?”
“她方才继任太子,你要知道,”穆以宁的眸光深沉,“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了,她是大殷的储君、未来的陛下!她所要考量的,就不仅仅是穆家了。”
“……”
“若是从前,戚含章的性命与自由没人在乎,她愿意护着谁也就当作皇室的一件小事。可一旦她穿上了那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站到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的时候,她的性命与自由,就成了人人争抢的东西了!”
穆以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含章她如今可不单单是要考虑穆家,更要殚Jing竭虑,怎么留住自己的性命,这样,才能护得住她想要护的人了。”
另一边
刚刚目送穆以安下了马车,戚含章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对着马车前头御车的老张道:“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