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戚含章入职中书署之后,往来宫中变成了一件十分频繁的事情,更是时时刻刻停着一架马车在中书署的后院以备不时之需。
戚含章只得道:“车上说吧,羽琛哥。”
高羽琛颔首,两人一同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国公府中,穆以安刚刚才把小初尧哄睡着,看着谢雨霏疲惫的神情,又将人左劝右劝劝去睡觉,自己则尽到了一个当姑姑的全部职责,一边微微摇晃着穆初尧的小床,一边握着一本她爹亲自动笔写得兵书。
穆以安时不时会笑出来,因为她爹这人向来不讲究什么文采斐然,写的这份东西当年耗光了他不少头发,写出来的也大多平平无奇。妙局奇招自有不少,还有很多他老人家自己的心得体会与战斗经验之类的,可以说内行能看到津津有味,外行只会觉得狗屁不通。
想到当年自己红着脸站在书摊前红着脸同酸儒生据理力争,说她爹的这本书多么伟大而了不起的时光,穆以安的心里面仿佛也跟着升腾起了当年的热血与激情。
可chao水退却之后,却越发思念父亲。
她当年小小一只,却是三个哥哥都拉不住她吵架,nai声nai气地叉着腰冲着酸儒生尖叫,把路人引得频频发笑,还有不少胆子大的姑姑会冲上来忍不住掐一掐她的小脸蛋。最后她爹跑了出来,用黑巾蒙着自己的半张脸,飞快地挤入人群,一把将她捞在怀中,撒腿就跑!
周围人吓了一跳!
“快来人啊!抢孩子了!”
“诶呀!怎么办啊!”
“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她一瞬间就明白是谁绑得她,顺风而呼,闻者彰:“看到没有——我爹他连蒙面都那么帅——”
蒙着脸嫌自己丢人的穆瀚:“……”
那么快就被自己亲姑娘给卖了?!
本来嫌丢人故意蒙面的穆国公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带着小女儿摔了个狗啃泥!摔的时候还把肇事的小屁孩儿牢牢护在怀中。
穆以安还一脸无辜地嘿嘿笑,得意洋洋的样子让穆国公对这个小女儿又爱又恨。
思及过往,穆以安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顺着自己的脸颊躺了下来,在薄薄的书卷上烫出了一道浓墨重彩。
爹……
穆以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雪白的孝服上,再一次哽咽起来。
她连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爹连尸骨都没找到,一说鬼风谷被北燕重兵把守、进不去,一说鬼风谷内堆成了尸山,谁谁都分不清了。
连下葬的时候,埋入穆家祖坟的,都只能是一个衣冠冢。
她好想、好想带爹爹回家……
就在这时,刘管家突然敲响了门:“小姐?小姐?”
穆以安赶忙抹了一把眼泪,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了之后整理一番,去开了门:“我在,什么事老刘?”
老刘恭声道:“来了两批人,都说要见您。”
穆以安长叹一口气,道:“不是三哥都说了吗?谢绝吊唁了。”
老刘摆了摆手,道:“不是来吊唁的。”
“什么?”
“先来的,是福熙大长公主身边的玉璇,说请您进宫一趟,还说大长公主殿下和高大人都已经往宫里赶了。”
“含章叫我?”穆以安一惊,几乎立刻就踏出了房门,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慢些!慢些!小姐。”老刘无奈极了,“还有一波人呢!”
穆以安毫不在意:“含章叫我啊!我当然先去啊!”
老刘无奈:“小姐啊,还有一波是宫里的人!”
穆以安的动作一顿:“都来了?!”
“是,陛下急召小姐进宫。还另外吩咐了,事出紧急,还特许小姐策马进宫,行至未央宫再下马即可!”
第55章 是心动
祁京城被一条宽阔的朱雀大街横贯而出,一端连着祁京城最南端的城门,另一端连着大殷皇宫大门。整条朱雀大街被青黑色的石砖铺盖而成,平坦且雅观,马蹄怒踏其上,声音清脆,全无惊破之声。也是祁京城必须打卡的旅游胜地之一。
从前的朱雀大街不设宵禁,黄昏日暮接连着华灯初上,一片张灯结彩,百姓往来嬉戏,奇人耍技、商人叫卖,盛世之景被多少大家绘于笔下,啧啧称叹。
可自从与北燕开战之后,延和帝便下令恢复祁京城宵禁,每日酉时不到,大街之上便只剩寂寞冷清,再加上冬日天寒,更是一派萧瑟难当。
此刻,一批棕红色的快马狠踏过朱雀大街的青黑色石板,淋漓满城惊诧目光,裹挟着冬日的寒风和马蹄之下轻快明朗的节奏声,往着祁京城北方一骑绝尘而去!
行至宫门口,宫门侍卫将人拦了下来,厉声喝道:“大胆!来者何人?!岂不知宫闱禁地,岂容你纵马撒野!”
那人一把拉住了缰绳,带着马儿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激烈的风吹起了她一身翻飞的衣摆。只听她开口不卑不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