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皇兄你……”
“都退下,退下,朕、朕要和……”他看着一旁哭成泪人的皇后,低求道:“阿语,你别走……”
御前大监领着众人退下,李乘偲笑着将一枚小令放进十七手心:“送你的,今年的生辰礼。”
“皇兄……”
“天命不可违。十七,皇兄有负天下人,有负阿语,可皇兄、皇兄对得起你……
朕、朕想清楚了,是皇后帮朕想清楚的,你是朕最疼爱的嫡妹,是我李乘偲看大的十七,你想为王也好,想做男子做不了的事也好,想和、想和沈端在一起也罢,皇兄给你这个权力……
我有……我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十七不好?我欺瞒世人,隐瞒病身为皇,我这辈子,做了所有想做的事,我都可以肆意,为何我的十七不行?朕、朕把佑儿交给你,十七,你再帮皇兄最后一回,帮她、坐稳那位子……
十七,皇兄不是好人,但皇兄……还算不算是个好兄长?你、你说啊。”
他情绪激动,隐约有回光返照之相,李□□哭:“是,皇兄是十七的好皇兄,不是皇兄不好,是十七不好,是十七回来晚了!”
“别哭,别哭了十七,你去帮朕把守在外面的朝臣喊进来,对了,家主呢?家主为何迟迟不来?”
帘子挑开,昼景一身朝服踏进来,见了回光返照的陛下,心下微惊。
“十七,你扶朕起来,我有话要和朝臣说。”
“是,皇兄。”李十七小心翼翼地将软枕靠在他身后,眼见重臣来齐,李乘偲强撑一口气:“朕,将孤儿寡母和大周的江山,交托给众爱卿了。”
“陛下!”
“朕,有负黎民苍生,乃朕一人之过。望众爱卿顾念先帝仁德,忠诚为国。”
“陛下啊!”一众老臣热泪横流。
李乘偲看向昼景:“朕去后,家主摄政至幼主成年,务必辅佐我李氏皇朝。昼景,你切莫辜负朕的厚望,否则……”
年轻的陛下临死现出眼底的锋芒,昼景不禁想起当初李十五事败发疯斥责李乘偲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的场景。
襄王李十五是李乘偲亲自斩杀,这位登基
快要一年的陛下,实在是让所有人看走了眼。看似仁义端方,分明是个心有成算,为了权势不惜将天下人玩弄鼓掌的狠人。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又不吝惜地将权力分给得他信重的人。说他有情,偏偏他最无情,说他无情,他待皇后,待十七,情意深重。
是是非非,皆入黄土。
昼景垂眸:“臣。领命……”
李乘偲看了她很久,手指轻抬:“十七,记住,记住他今日说的话。”
“皇兄,十七、十七记住了……”
“孩子,孩子给朕抱抱,皇后呢?皇后呢?”
陛下撒手人寰,死在皇后怀里,死在不算温暖的春天。
李乘偲驾崩,三道密旨随之有两道公布天下。
恢复李茗希殿下尊荣,册封其为大周欢王,以秀城为封地,享正一品待遇。
赐欢王嫁娶自由,旁人一律不得干涉。
春暖花开,陛下葬入皇陵,没李乘偲压制,底下的王爷、皇子欺负皇后孤儿寡母,逼宫犯上。昼景师出有名,先后镇压三场动乱。
三月,春,身形单薄的李十七抱着襁褓中的女婴走上九重阶。
登基大典,左右重臣护持,大周迎来主弱臣强的动荡时局。
四月,幼帝病逝。当晚,太后怀抱死去的婴儿服毒追随先帝而去。
欢王闻之崩溃,大病一场。
国不可一日无君,主位空悬,朝堂动荡,乱象迭生。
七月的末尾,沈端神情凄凄地叩开昼家大门,好好的人弄得憔悴不堪。见了怜舟,她眼眶干涩,半晌无语。
她如此,可知李十七境况。
大周陷在风雨飘摇里迟迟没能走出来,一任任的皇帝崩殂惹得民心惶惶。
幼帝去时还是不到四月大的婴儿,先帝患有咳血之症,与皇后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仅仅春日里的一场风都能将这稚嫩的生命吹散。
“十七不肯原谅自己。”
昼景坐在座位,拧眉道:“她不能再消沉下去了。”
沈端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错。我欲奉她为帝。”她取来御前大监连夜送来的密旨,“有圣旨在,名正,言顺。”
不得不说李乘偲确实对得起李十七,他将人世间所有的繁华富贵都捧给了自己的皇妹,三道密旨,是他作为兄长为李十七的满满爱意。
为王。
为帝。
与婚嫁自由。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突破了女子不可成事的偏见,转而以另一种近乎疯狂的偏袒,将这偏见改为「我李乘偲养大的皇妹,成王成帝都不在话下」的傲慢。
为着私心和社稷着想,甚至留下了万一幼帝不幸夭折的后手。
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