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副叫赵嘉归,也是飞院出来的,比铭礼小几届。这是铭礼做航前准备的时候,组员信息那一栏看到的。
人一旦毕业进了社会,遇见的校友哪怕不是同届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可铭礼总觉得赵嘉归身上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接触越来越强。
“哥,我为刚才的事情向您道歉。”一直坐在后面不做声的赵嘉归说:“我就是……太怕别人批评我了,所以总想去讨好,对给我提建议的人都不太信任。总觉得你在骗我,我把机长箱子拎上去才是对的。”
铭礼没想到他能主动道歉,还道的如此直白,一时组织不出语言顿了一会,“没关系,社会还是好人多,你刚毕业没多久,前辈的建议多听听没坏处。”
赵嘉归抿嘴笑,重重点了点脑袋,“嗯!”
记得上学那会,和铭礼关系好的几个男生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打起来。你刷了我的饭卡没给我带饭,你偷喝我的啤酒,你手里有片不懂得分享……
最后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和好,好的像共用手脚的孪生兄弟。男孩子之间就是这样,夫妻还有隔夜仇呢,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男孩是真没有。
于是,当仇海吃饱喝足进来时,驾驶舱的氛围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一派轻松愉快,和谐美满。
仇海向铭礼发出一个问号,回应他的是铭礼如同父亲般慈祥的微笑。
仇海:“……”
仇海坐回左座,简单检查了一下设备雷达无线电,前倾看了看窗外,“起飞预报遵义能见度小于五百。”
“嗯,经过郑州以后我问遵义有没有变化。”铭礼点开工作用的平板,一会放大,一会缩小一边,上面是外行人想都不用想绝对看不懂的航路图。
“嗯。”仇海顿了一下,忽然回头问赵嘉归,“你有女朋友吗?”
赵嘉归:“???”
铭礼:“????????”
赵嘉归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嘴巴张开合上张开合上,猛摇头。
“我刚才出去,有个乘务员拉着我问长问短”。
铭礼:“……”
仇海托住下巴思索,“我觉得,她应该是暗恋你。”
“她是不是叫李利婷。”铭礼一脸黑线。
“好像是。”仇海说完,右手握拳往左手手掌一砸,恍然大悟,“她也向你打听了?”
铭礼:“……”
就这情商还绯闻满天飞?你对得起“绯闻”这两个字吗!
赵嘉归笑得特别勉强,“机长您太会开玩笑了,她要喜欢也是喜欢您,我都没见过她,她怎么可能暗恋我。”
“对待喜欢的人的小心思,有时候你不懂。”仇海笑。
铭礼内心一紧。
赵嘉归的眼神不知怎的明亮许多,凑上前,“机长,那别人喜欢您,您能察觉到吗?或者…您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知道是不是铭礼的错觉,感觉赵嘉归此时无比的紧张。
“我?”仇海想了想,“我很惨的。”
赵嘉归:“?”
“我是一个爱情里被抛弃的孤儿。”
正巧打进电话正巧被接起来正巧准备说话的乘务员:…………
*
仇海仇机长金句一出,“爱情孤儿论”迅速在公司内部发酵膨胀。
大家都在讨论年轻多金的仇机长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抛弃了,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顺便带火了和仇海传绯闻的乘务员们。
——别来问我,你们去问金晓娜,她和仇海在一起时间最长。
乘务员坐马桶上打字。
——谁跟你说的?明明那个小敏才是和仇海谈最久的那个,仇海也就送我回了趟家。
金晓娜坐在马桶上打字。
——肯定是金晓娜嘴碎,这个臭B子。我和仇海没关系好吗?就是某次聚餐坐一起聊了几句,我有男朋友哎。
小敏坐马桶上打字。
飞了一天落地,铭礼关闭飞行模式,海量信息涌入,公司内网沦陷了。
“你就是土财主,一言既出,整个公司抖三抖。”铭礼对旁边的人说。
仇海也在翻内网,半开玩笑说:“所以说,我到底是被谁抛弃了?”
“咱们机长什么样的找不到。”赵嘉归愤愤插话:“何来被抛弃之说?”
仇海满意点头,“文字基础非常扎实。”
铭礼:“……”
做完航后工作,铭礼习惯最后一个下飞机。他会先把驾驶舱整理好,再把垃圾带出来扔进外面的大垃圾袋里。
虽然这项工作平时都是二副在做,但有一次航后,他看见二副把垃圾袋随手往客舱一丢,撒了一地,清洁队的保洁阿姨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收拾。
从那以后,他就包揽了驾驶舱的垃圾袋。
行李架上取下箱子,刚准备往外走,铭礼的视线被客舱里一个很隐蔽的黑点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