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洛玉然和九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些年来洛玉然一直在外游历,许是看尽了世间百态,身上少了几分少年冲动,反而多了几分沉稳,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无法猜出他在想什么。
“越来越像你家的老先生了。”
洛玉然笑眯眯回答:“父亲心中也一直在挂念九黎长老呢。”
九黎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洛玉然笑容依旧。
两人的确是叶辞信任之人,因为这份信任两人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客套话,但一个是人,一个是妖,该有的敌意还是一分不少的,九黎讽刺洛玉然少年老成,洛玉然就暗道她骗人真心。
一来一往,明枪暗剑,气氛紧张,唯有黑袍男子坐在后面淡定饮茶。
叶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看到洛玉然,疲惫地皱眉:“不是让你找借口?”
洛玉然站起来:“事情有变。”
叶辞的目光移到黑袍男子身上,顿了顿:“纪留声?”
纪留声摘下兜帽,看向叶辞的眼神很是复杂。
洛玉然:“你这要我打着救人的名义闯进来,可是要让他人以为,是你拐了小师叔过来,以便洗清他投身妖族的嫌疑?”
叶辞点头。
洛玉然深深叹了一口气,纪留声上前道:“师兄,让我和他聊两句。”
其他两人走后,殿内就剩下叶辞和纪留声。
叶辞打量纪留声,其实他和纪留声并不熟悉,不管以前还是现在,纪留声对他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以前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唯一的联系还是通过莫余产生的。叶辞记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这几年修真界都说莫余研究灵符贡献极大,但若无纪留声在身后修正补充,莫余的灵符恐怕根本不能做到优秀到令人忌惮的地步。
“你的意思,可是让小师叔回凌云宗?”
叶辞点头。
纪留声嗤笑:“不可能了,宗主下了死宗令。”
叶辞顿了顿:“事在人为,只要做得足够真。况且,若是凌云宗不能留他,还有莫家,莫家是修真界大家,他人不敢冒犯。”
“你知莫家会护他,可你有没有想过,莫家也会弃他?你是不是觉得,小师叔他还有地方可以去?”
叶辞愣住:“什么意思?”
“前几天言良偷偷告诉我,莫家,要和小师叔断绝关系,自此,小师叔是死是活,莫家一概不管。”
“怎么会?莫庄主他……”
纪留声打断:“这正是莫庄主提出来的。”他定定地看着叶辞的眼睛,眼里有一份不可撼动的执着:“所以,你还要赶他走吗?”
“……我这不是赶他,只是,他不能待在这里,至少,不能待在我这里。”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赶他走。”纪留声沉默良久,突然像是忍无可忍般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他几乎不能压制自己怒气,青筋尽显,手里捏着刀扇,锋利的扇骨被他掐得发出痛苦的□□,叶辞迎面就对上一对怒目:“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他为了来这里找你,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凌云宗视他为叛徒,宗主更是恨不得就地处决他,莫家也准备宣布他被放弃了,届时,没了莫家的庇佑,修真界的人怕是要把他给逼死!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他无处可去,然后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吝啬于给他吗?”
叶辞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没有什么比跟在一个随时都可能失控、被魔尊突袭和修真界讨伐的人更危险的了。
况且。
叶辞低头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刚刚连自己都差点害了他。
还是走吧,越远越好。
哪怕没有庇佑,百里裴可以护他,百里裴的鬼斧之名和他在灵符上的成就,足以让他人不敢轻易得罪,虽然生活不会很轻松,但也好过把命稀里糊涂地交代在这里。
叶辞没说话,纪留声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你还在想这些,可你知不知道,小师叔他连自己的生路也掐断了,你死了,他也活不了。”
“什么意思?”叶辞凝眉看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纪留声却答非所问:“金目黑蛟乃是上古遗脉,最大的弱点就是失魂症,你的失魂症,好了?”
叶辞:“用药缓解了,没有根除,却不会再轻易发作。”
“那你可知,那药,是什么?”
“千年石心,rou芝……”叶辞猛地一顿,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几乎要从心头爆发,他记得当初莫余跟他说的也是这两样东西,可是为何丁迟之在知道他就是用西地妖王滕百丹赤换下rou芝的人的时候,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失控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而莫余也要向他隐瞒的事情?
他不安地望向纪留声。
然而纪留声只是发出苍白的笑声:“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