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i公回道:“没呢,估摸着还在上头。”
“哦……那新来的那位,早饭送了没?”
“这……沈爷没说让不让送啊。”gui公放低了声音,“好像关着呢。您定个主意?”
“我哪里敢替他定主意!”老鸨哭丧着脸道,“倒怕一不如意,惹他生了气,他掀翻这楼都说不定。”
“哪有那么夸张,上回白公子一丢,沈爷那脸色,不也没把您怎样……”
“你是没见到,不然得吓出病来!”老鸨说,“那天萧姑娘……”
gui公侧耳一听,脸色变了,惊道:“真有这事?!”
“我骗你做什么!”老鸨斥道,又低声说:“我总觉得沈爷他不是一般人,这下子可真难讲了……”
gui公皱起眉,还想再说什么,楼梯上忽传来踩动木板的脚步声,忙闭上嘴,用眼神示意老鸨,老鸨也听到响动,立刻站直了。
转角处,那袭黑衣露出一角衣摆,步子一踏,停在了梯口,又朝前迈来。
“沈爷。”老鸨和gui公同时低头,齐声问好。
沈渊没应,径直走来,推开了雅座的房门,向身后问:“有事?”
老鸨咽了一口唾沫,站在门口回道:“上月的账本核对好了,您看用不用再过目一遍……”
“放那。”
老鸨挪步上前,小心地把账本放在了桌上,放完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站好。
沈渊背对她坐着,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似乎没什么想看的念头。
gui公远望过来,察觉到他的疲累,便说:“沈爷,需要叫厨房给您炖壶参茶来么?”
无人应答,四周寂静。老鸨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抬起头。
沉默过去半晌,沈渊才吐了一口气,慢慢开口:“炖一壶吧,给楼上那个送去。”
gui公忙应是,应完赶紧下楼去。
老鸨还站在那,沈渊朝后一抬手,说:“你也下去吧。”
“是……”
老鸨松了一口气,哪料到她前脚刚抬腿要走,后脚不长眼的伙计就从楼下跑上来,站在雅座门前喊道:“沈爷,楼下来了人,说要……”
一宿没睡,沈渊本就累,一听见这敲锣打鼓般的呼喊就烦躁地嘶了一声,抓起桌上账本朝门口扔过去,正中那伙计面门。
伙计被吓懵了,不敢再说话。
而他冷冷问:“是谁?”
“是……是流光阁的宋、宋老板。”
沈渊嗤笑,说:“不见。”
“可他说……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就……”
伙计话还没说完,楼下大厅里就突然传来一阵桌椅倒地的躁动,惊得他浑身一跳。
“沈渊!”那平时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正尖声嘶喊,“你下来!”
老鸨急忙跑下楼去查看,沈渊却充耳不闻,等到宋清声失尽了礼仪、歇斯底里地喊他第三第四次时,他才侧过身,一把掀开湘妃帘。
“宋清声。”他垂眼看下去,冷冰冰地说,“你最好安静一点。”
宋清声满面通红地站在一圈打手中间,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你别以为我怕你。”
“你当然不怕我了。”沈渊讽道,“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宋清声的眼睛蹭地红了,嘴唇发颤,温文尔雅的模样荡然无存,倒像极了一只发疯前的野兔。
“我是不算什么东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白公子,不能就这么被你害了……”
“所以你大清早地来声讨正义了?”
“沈渊,他是……”
“是又怎样?”沈渊冷声打断他,“他乐意,我乐意,佛祖都还没说什么,你来凑什么热闹?”
宋清声大声反驳,却越说越轻:“他怎么可能乐意!他那么喜欢外面,怎么可能甘愿……”
他那么喜欢外面,喜欢人间,可过了那个点,夜一深,他还是说,他要回去。
沈渊没接话,掀帘的手拨动几下,挑眉看着宋清声。
僵持难下。最后是宋清声叹了一口气,先败下阵来,说:“我昨晚回去,查了一夜,知道了你是……也知道你们和他们一向势不两立,这才一早赶过来。但你也得留个退路。他是年纪小,不懂事才这样,可他背后是整个家族,怎么对付得了?你就算真的讨厌他,也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的语气姿态都放低了,与其说是劝,不如说是在哀求。沈渊心想,他可真是奇怪,到底对这条龙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喜欢谈不上,敬畏也不及,反而有种保护的意味在里头,让他莫名其妙感觉到厌恶不适。
“我不讨厌他,更不怕他的族类,不用你替我费心。”
他冷着脸纠正完,手一放,湘妃帘又倒下去,将所有视线都隔开。
帘内传来凉凉的一句:“送客。”
雨天清晨的十里堤,萧条得好像昏睡过去的山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