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也不拆穿她地勾勾手,将人拽面前后,再抽出一条银发带,娴熟地穿过两耳边给她束了起来。最后才点点梅花阑脑门儿:“这次再丢了我就把你剃光头。”
梅花阑:“……”
从这天起,再没有付出过发带的庄少主对此很满意。
只不过大雪天寒,梅洲一天能吃的东西就剩下了白菜白菜和白菜。梅花阑并不是在意口腹之欲的人,庄清流却对各种美食惦怀在心,一顿都不能吃差,于是老裹着厚厚的大毛氅往出跑。其中长庚仙府夜崖山所独产的一种青鲤因为人间美味,而受到了她额外的喜欢。
只不过这次都在冰上溜了一半儿了,庄清流才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很奇怪地回头看了梅花阑一眼,上下打量道:“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是个什么?”
梅花阑低头想了想,才道:“长裙。”
庄清流:“?”
梅花阑似乎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脸上没有了表情:“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穿。”
“?”庄清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你这么长的长裙?我穿着是什么,短裙?”
“……”
庄清流忽然笑了,嘴角略勾:“怎么了小鬼,你还想让我穿短裙给你看?”
梅花阑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莫名想给她添点堵。于是在回家后,低头将烤鱼翻来翻去,翻过去再翻回来,然后眼睛一燎,把它变成了炭。
庄清流:“???”
梅花阑缓慢抬眼道:“烤糊了。”
“??瞎说。”庄清流当场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震惊道,“明明就是你故意烧焦的。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教你灵术,就是为了让你把我的烤鱼糊成炭吗!”
梅花阑似乎看了看她,然后眼睫一垂,彻底将成炭的鱼丢进了炉子里滋滋烧了。
“……?”庄清流整个人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眼睁睁看着自己祭了火炉的美鱼心里一塞,抬眼猜测道,“我到底哪儿惹你不高兴了?难道是——裙子?”
梅花阑清澈的眼睛中似有光波浅浅一闪。
“行行行,我穿给你看行了吧?”庄清流边转头冲梅花阑换下来的好看裙子抬手一勾,边憔悴地念叨道,“这咋说呢,难道孩子长大了都这样儿吗?这小时候的可爱乖巧都去哪儿了——”
梅花阑听着听着,眼里的光波嗖得一灭,语气无波无澜地转身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算了。”
庄清流两只手指将裙子捏在脸前,新奇地转头看她,居然还一副不翻旧账了的意思。
梅花阑似乎有意无意地等了她片刻,见她果然又将裙子不感兴趣地丢开后,彻底拿着书背过了身,不想再跟姓庄的交谈的意思很明显。
庄清流简直有点儿惊异了,凑上一个脑袋过去:“你是在对我发脾气吗?”
梅花阑低头认真翻书状:“……怎么会。”
庄清流好新奇地绕着她转了两圈儿,忽然有点发现道:“你身上这是梅花栀子水香的味吗?”
梅花阑浓睫轻轻煽动,目光向上看她。
庄清流凑近闻了下,十分感兴趣道:“我还怪喜欢你身上这个花香的。”
梅花阑几不可查地稍屏了一些气息:“嗯。然后呢?”
庄清流在她旁边儿蹲下托腮,眨眼道:“然后这怎么弄的?我想把自己也弄香!”
梅花阑瞬间目光落下看回书:“没有了。”过了一会儿,才语气随意道,“你喜欢,闻我不行吗?”
“……”没法儿说,梅畔畔好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庄清流完全莫名地上看看,下看看,在屋内转圈儿看看,又往屋外看看,最后索性用被子一卷一滚,自己裹床上午睡去了。
哪怕莫名其妙地被惹成这样儿,这人也一点儿都不跟她计较。
梅花阑捧着书低头,也一页都没有翻动,无声在桌边坐了很久,直到耳边听到清晰的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才轻轻转头,往床上看了过去。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清醒的人,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对她很好,跟别人不一样。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知道庄清流因为身份,所以从来都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丁点示弱。不会,也不能。
所以她的好,她的有趣,她这点经常愿意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的柔软,都让梅花阑悄无声息地心动。
不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而是她很清楚地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那种难以言喻而复杂的心动。
哪怕镇定而清醒,也依然会不知所措和心乱如麻的心动。
最重要的是,难以理清和僭越的心动。
无声无息地桌前坐了很久后,梅花阑缓慢低头,从怀里摸出玉色的短笛摸了摸,然后拉了个隔音的屏障,将笛子搭在嘴边吹了起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鹅毛般的飞雪,在北风中打着旋儿地在天上卷来卷去。
庄清流悄然掀开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