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梅家先祖为免乌澜山的邪物源源不断地跑至外面为祸人间,便以孤身一人进入此处,以一己之力阻Yin除祟,潜心修炼。后因赫赫之功,在这里一梦飞升,醒来后便身负数丈灵光,于是在乌澜山以北无人愿意踏足的苦寒之地开创了章台梅氏。从那之后,章台梅氏代代相传,在这里设立了监察寨,始终承担着驻守乌澜山的重任。
这样一个地方,不用想都知道必须得派既有身份又有能力的人长年驻守,而在这里驻守却又苦又危险,自然没有几个亲眷弟子愿往,所以这几年修为愈加深厚的梅花昼被派往这里是情理之中。
二人到达乌澜时,已是傍晚,天色虽深但仍旧晴朗。整座乌澜山却黏shichao润,到处充满着稠重的瘴毒白雾,好像随手在空中一攥,就能攥出一把水汽。
梅花阑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庄清流,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担心梅花昼,不时会在shi滑的藓地上拐上一下。庄清流一把抱起她,揽在怀里直接踢开了面前的木门。
这里是乌澜山腹中相对平坦开阔的一处峰顶,有利于布置结界和坚守四方,所以设有一摆绘满了特殊咒纹的房屋,以免邪祟倾袭。可此刻梅花昼的屋子和高处的瞭望塔却都没有人,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好像这里不久前果然悄无声息的出事了。
见状,向来对所有事都习惯了一声不吭的梅花阑无声红了双眼。庄清流却没有说话,而是缓慢转身,眯眼巡梭着四周。
这里并非没有人,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只不过这些人身份不明,暂时隐匿在暗处。
因为不知道他们是谁,又想干什么,所以庄清流一时并没有显声,而是不动声色地弯下腰,做了个将梅花阑放下地的动作。果然在她调转方向,刚刚露出背心的一瞬,空气中传来轻轻一声“嗤”的裂弦之声,那是一支直冲她眉心而来的羽箭!
庄清流突然抬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箭截在了眉前,箭尾的羽毛还在簌簌颤动,好像也沾了极粘稠的瘴雾。
可是这一箭和曾将烛蘅射伤过的箭相去甚远,这绝对不是那个镇山僧的箭。
垂睫片刻后,庄清流手腕一翻,忽然将这支箭头淬了毒的冷箭冲左前方射出的方向又凌厉掷了回去,力度却留有余地,并未下杀手。
果然下一刻,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黑如麦炭的人为躲避利箭纵身一跃,跳了出来。这人五官长得极为开阔,还略微有点眼熟。
庄清流立时压眉瞥他一眼:“你什么人?”
那人持弓跳出,本来是不打算说话的,被庄清流这么一问,眉间骤然出现一抹厉色,冷怒道:“庄清流!你居然问我是谁?!你和你身边那个小不死的都睁大眼睛——!”
他话音未落,庄清流旁边的梅花阑一点一点抽出了剑,轻声道:“后殷。”
庄清流瞬间想了起来,这是大川后氏当年送至故梦chao,却因将梅家兄妹绑到悬崖上寻仇而被她送回去的那个后氏少年,后殷。他当年就已经十三四岁,这几年下来,更是已经成人,容貌变化巨大,所以庄清流没有认出来。
可她目光深深落在后殷脸上,心却沉了下来。她原本的猜测,是镇山僧忽然出手了,目的是利用梅家兄妹引她出面,而如果这样,在她赶到前梅花昼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如今如果是后氏的人下手那就不同了,后殷身上既背负了父辈深仇,又背负了自己被退之辱,梅花昼但凡一落到他手上,必然凶多吉少,大概率是立马除之而后快。
谁知后殷在巨石边将紧绷的弓弦一拉至底,一字一句道:“庄清流,我告诉你,现在立刻交出你身边的小不死,再解掉我身上的魇咒,我便不跟你计较,当日被饬返之耻也不再追究。”
庄清流听得一挑眉:“魇咒?那是什么东西?”
“你还不承认?!”后殷立刻一箭冲她射穿过来,厉声道,“好,我就提醒你,梦魇!”
庄清流听到这里,才忽然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世间之咒千奇百怪,所谓梦魇,乃是魇的一种。所中者一开始时是容易失眠多梦,夜间惊醒,倒没什么大的影响,容易让人不怎么察觉在意,后面便会逐渐开始Jing力不济,手脚虚软,再紧接着便是终日冷汗不断,深思恍惚,变成一个废人,到了最后,会在睡梦中自然而然的惊悸而死。死状也会像死前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极为诡异可怖。
庄清流目光这时转向后殷,有些奇怪地问:“你说你中了梦魇?”
后殷怒声:“你明知故问什么?!这种恶毒的魇术我仙门百家从来就没有,不是梅花昼那个畜生从你这里学来的是哪里?!而且当日梅家的琼花台夜宴之后,我叔父就开始饱受梦魇的折磨至今,你还装!”
庄清流忽然明白了。她当年在梅家的藏书阁,曾大致翻看过一些仙门百家的诸史,在百家地界上,章台梅氏跟大川后氏是紧密相连的,刚好以乌澜山为界。如今梅花昼在这里驻守,一条河谷之隔的南边就是大川后氏的地界。
想来后殷本来就在这里的河谷之南驻守,后来知道梅花昼也过来后,便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