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叔,是你。”
书房小门让陆曼城推开又带上,吱呀一声。不出所料,老管家铁青着脸、提个灯站在几步开外。
书房北角有个入口连着地窖,倒是可以从那儿取几块冰敷一会儿、消消脸上残余的红晕,但陆曼城没去。敲门声一直在响,她把宣恕搀上床给他掖好被子,破罐破摔就出来了——左右也瞒不了什么。
到底不是天生天乾、骨子里仍然淌着中庸的温吞天性,加之不过一月有余、又是大龄分化,种种器官体征的发育还不算太成熟,二次分化的天乾大多做完爱没多久就能恢复如初——虽然一遭地坤信息素刺激便马上重新威风大振。
女孩穿戴齐整,面色沉沉、步履稳稳,几乎看不出任何颠鸾倒凤过的迹象,若非方才种种动静差不多都让老管家听了去,她有意撒谎定能假戏真做。
但眼下已不再有必要。她也不避讳。毕竟她不怕老管家;当然也不怕宣恕。
“李叔,老爷已经睡下——”
“你、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老爷!”老管家难得吹胡子瞪眼、上去就戳她脑门,戳得陆曼城险些一个趔趄,“陆曼城啊陆曼城,你、你这——”
“我这恬不知耻作恶多端目中无人色胆包天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白眼狼。”陆曼城气都不喘、甚至听不出话里掺了任何感情,原本恭恭敬敬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来、平视着不比她高多少的老管家,“可是李叔,曼城实在不好推脱。毕竟老爷现在很需要我。”
老管家让陆曼城噎到语塞、气得手都在颤,微弱的灯光在陆曼城幽邃的眼底闪烁明灭。
“……确切来讲,是已经离不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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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出言不逊!简直是……”老管家扶着胸口、顺了好一会儿气,这才说得出连贯的话来,“曼城,你别忘了,你终归只是个家仆。主仆有别,老爷待你好不代表你可以不把这条界线当回事!家仆做好家仆的分内之事足矣,你这般越界,最后只会将自己也折进去。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啊曼城,你怎么会犯这种糊涂错!?”
陆曼城倒没这么想。至少他同她交媾的时候她是看不出什么主仆有别。
苦口婆心却没能换来陆曼城态度的松动,恰恰相反她更加坚决,“曼城不糊涂。老爷毕竟是凡夫俗子,终究也有地坤的需要,外面有权有势的天乾,觊觎他的不在少数,那天的闵老板不就是个例子。
“再者说,为了宣家,老爷迟早也会娶亲、开枝散叶。让外人得了机会,万一遇人不淑,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老爷的需求,倒不如都由曼城来满足。毕竟老爷也不能永远不见人,若他身上有天乾的气息,至少旁人能少对老爷动歪心思。这也是曼城作为仆人的分内之事。
“至于其他,李叔大可放心。”
老管家渐渐没了回音,唯有心底五味杂陈。不是不想辩驳,只是一张口所有字句都滞在了喉头。
“直白点讲,曼城不会彻底标记老爷,也不会让老爷怀孕。
“曼城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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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陆曼城说得头头是道。半张脸让灯光照亮、半张脸隐入夜色。他愈发不认识她。
二十年前,李春芳的确希望她将来能坚毅顽强地活,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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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明天再和老爷谈谈。”老管家终归只粗声粗气撂下这一句,佝偻着身子、唉声叹气悻悻离开了。
陆曼城没想故意气他,心里也明白有些对不住人家。回头还是攒点钱给这位长辈送点礼,好好孝敬孝敬他、帮他消点气。
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得很。若老管家说“和老爷谈”,那成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她的心便搁回了肚子里——至少今晚便可高枕无忧。
目送老管家离开,她便回了书房,点了一截蜡烛搁在床头,就着微弱的光照掀开一角被子,宣恕就窝在里头,却是微微睁着惺忪的眼睛。
“曼城……”男人的声音带了沙软的睡意,眼底情欲的颜色却不褪半分、甚至沾了几抹泪花,“刚刚……你怎么突然走了?”
“是李叔。”陆曼城道,“他来问老爷是否需要用夜宵。我告诉他不用,他就先走了。”
“可是……”
陆曼城轻轻呵了声、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她低下头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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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放心,他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