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俩倒也没散,我不禁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家庭是人生的归宿,那么赵燃已经找到归宿,于雨宛她们也会有自己的归宿。以前读,朱天文把同志比作荒人,事到如今,在烧烤摊上,在空酒瓶间,在喊话声中,我似乎终于成了荒人。阿尧死前信了主,他得到救赎。我和赵燃在A城的宾馆进行着欲望的冲撞,我的身体变得肮脏,我的眼泪变得疼痛,我的救赎又在哪里?
“你这小子,以前就比我们受那些小姑娘欢迎。现在又是你最早。”说话的是当年赵燃班上的体育委员袁恪。
“您怕不是酒喝多了在说胡话吧?”赵燃哈哈一笑,“当年是谁收情书收得最多?您老人家忘性真大。”
“赵燃这话说得是没错。”李捷举起酒杯,“袁恪,来来来,喝喝喝。”
袁恪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又道:“咱们也就现在能坐在一起喝喝酒,扯扯淡,我今天本来要上班的,硬是跟老板请了假。”
“你这话说的,谁不是呢?”另一个叫做余建的男人在一旁接了腔,“袁恪,快跟咱们赵老板喝个满的啊。”
“想喝酒,机会多的是。”赵燃又开了一瓶啤酒,“说得好像你以后不结婚一样,你现在不跟一小姑娘谈得正火热吗?”
“被你发现了哈。”袁恪嘿嘿一笑。
“想不发现都难啊。”余建摆了摆手,“你成天放你跟人家小姑娘的合照,我都快看腻了。”
“哎我说,你们这些人,这明天到底是赵燃结婚,还是我结婚啊?”
“赵燃,结婚之后什么打算啊?留在Q城还是?”一直沉默着的秦逸开口了,但我发现他在瞄着我,我便移开了视线。
“我爷爷他不走,我爸不是买了栋新房子吗,是住现在的小区还是新房子,随他。忙完结婚的事,我就跟晨韵回A城了,去帮我爸做事。”
“啧啧啧,听听,听听。”李捷装模作样地咂咂嘴,“赵老板,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弟兄啊。”
“废话怎么这么多?”赵燃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是不是要我再灌你一瓶?”
众人也知道明天的婚礼出不得岔子,闹到九点也就散了。秦逸开车载我们回家,赵燃和李捷喝得都有些高,我没喝多少,但还是有些晕。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李捷留在车里,秦逸帮着我把赵燃搀上楼。赵燃倒还老实,没有发酒疯,就是身子挺沉。挪到三楼,秦逸松开手,赵燃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我冲秦逸无奈地笑了笑,他开口道:“我得走了,不跟你们进屋了,李捷还在车里,我不太放心。”
“没事,你回吧。我会把赵燃安顿好的。”
“行,我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秦逸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拍了拍赵燃的肩膀,没有反应,看来确实是喝多了,我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姥姥前些日子摔伤了腿,做了手术,现在还在医院,今晚严美丽去陪床,陈叔这个点还在酒吧,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开了灯,把赵燃扶到沙发上躺下,去卫生间用盆接冷水。我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喝了酒,双颊微红,我用冷水抹了一把脸。
五十三
我端着盆走回客厅,肩膀上搭着干毛巾。我放下盆,把毛巾浸在水里,打算给赵燃擦脸。本闭着眼斜歪在沙发上的赵燃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我意识到赵燃并没有醉,下一秒他直接搂住我,下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扔掉了手里的毛巾,即便我和赵燃早已对彼此的身体坦诚相见,但我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心跳还是开始加速,我有些无措,这几天高度紧绷的大脑像是忽然当机。
我咬了咬牙,推开赵燃,“赵燃,别这样,既然酒醒了,就回楼上洗澡睡觉。”赵燃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也只好看着他。我能在他的眼里看到许多东西,但此刻我只能视而不见。
终于,赵燃捧住我的脸吻了上来。过快的心跳瞬间降了下来,我任由赵燃的强取豪夺,只是一分钟过后,我猛地推开他,给了他一巴掌。
“赵燃,你疯了吗?”
说话的不是我,而是严美丽。
我被惊得站起身,过道那边,严美丽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赵燃也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那一瞬间我不知该作何感想。赵燃有些结巴:“阿姨,我……您……”
严美丽走到餐桌边,拎起水瓶倒了杯水,她没有看我们,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头痛得很,你舅妈替了我,我就回来睡觉了。”
“阿姨……”
“赵燃。”我知道严美丽在克制她的情绪,“你明天结婚,你不会忘了吧?”
我和赵燃都沉默着,严美丽接着道:“你们俩真以为这么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赵燃,既然你是要结婚的人,放过灿若可以吗?”
“阿姨……”
“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这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严美丽转身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我长吐了一口气,颓然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