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些踌躇了。他身后的人先一步推开门,十四这才跟着迈入门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夹在风里涌入鼻端,他只觉得自己踏进了一个妖怪大开的血盆巨口里,那廊前汇聚多日的雨水滑下来,仿佛是顺着Yin摩罗鬼尖利獠牙流下的冒着腥臭的黑色涎水。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突然蹲下身,借着月光去看地上插立着的一个人形铜偶,地上画着一条环形的蛇,头与尾缠做一处,把铜偶包围了。小道士大惊失色道:“是请魂咒。”他没想到还会有人使这样Yin邪的禁术。不止搭进个人性命,若召来Yin邪煞,甚至会影响整个宗族的运势。
回廊尽处,芭蕉树的Yin影下立着一面斜长铜镜,却并不照人。只映着廊深夜色,瘆人极了。
小道士拿出罗盘,那指针飞速转圜,像承受不住这滔天Yin气,猛得停在一处,鱼丝线竟是从里到外慢慢裂了。娃娃脸青年皱紧眉头凝神去看:“东南为巽,巽者进退不果,所以,眼下的状况是进退两难。”
小道士此刻只恨自己没得师父真传,连个阵眼都找不到。一拍脑袋,还真让他想起什么,转头问十四整个宅子里的有没有哪处房屋的朝向是修的是东北西南局。
坐东北朝西南,对角连成一线。这条线,在风水上叫鬼门线,是Yin邪往来进出之处。平常人一踏进去就会头晕脑胀。
十四情急之下,脑热起来。几乎要急出汗来,他仔细地想到底是哪里,哪里有这么一处踏进去就觉得头昏的宅院。
“是三姨太。”十四惊叫道“是三姨太的院子!”
十四小的时候误入过一回三姨太的空宅子。那屋子动工修葺了一整月,还挖了池塘,看着焕然一新。他阿爹也说大夫人宅心仁厚,不仅风光厚葬了二姨太,还给她重修院子,说等二少爷回来住。
十四好奇,去看新鲜。将将推门迈进去,就晕死在门槛上。夜里才被他阿爹寻了回去。
那事情成为Yin影,十四再也不敢踏进那庭院一步。方才情急,险些想不起来。
三姨太喜静,住得偏。随十四绕过小山时,小道士突然问“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见着?”十四这才觉出蹊跷。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双眼发黑。拔腿就冲着夜色深处跑。等他跌跌撞撞寻过去。
大夫人背对着他,坐在池塘边,正Cao着刀给人放血,另一把刀刃卷了边的扔在脚下,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十四看见旁边堆积的十余具尸身里有一个花白头发的。正是他阿爹。
大夫人慢悠悠回头,见是他,森然一笑,“十四,你倒来得巧。”
月色笼罩下,二姨太的院子此刻成了一个偌大的法坛,这座宅子上下所有人,都是供桌上的祭品。
一个皮肤白得过分的青年闭着眼睛泡在还冒着热气的血池里,身上的衣裳被血水浸透了。
三少爷的鬼魂却不见了。
第16章
十四腿吓软了,不是小道士掺着他,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道士也没见过这场面,止不住微微发起抖来。
池中那青年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爬到大夫人旁边了。
大夫人眼里全是泪,喜不自胜地摸着那青年的脸“我的儿,我的儿”
那青年咧开嘴笑一笑,低头凑近说了句什么。大夫人瞪大了眼,状若癫狂地摇着头。“不…不!”
那青年见了这反应,似乎觉得厌恶极了,反手捡起地上那把刀捅进女人心口。大夫人张着嘴,喉咙里只“咕噜咕噜”吐出些细小的血沫。
他又把刀拔出来,狰狞着面色,泄愤似的来回捅了好几刀。“看我们是谁不得好死”
白启明脱了力地向后躺倒在地上,又看向十四他们。“还不快救人”
十四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去看那些人,发现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死了的那一个,十四也认得,是大夫人身边的侍女,叫春桃,还同他说过话的,此刻被割开喉咙,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十四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我明明看到池子里那么多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小道士蹲到池边,伸手掬了一捧水,用鼻子闻了闻,“好像…好像是鸡血。”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十四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三少爷到底在哪里。
他四下张望着,正对上漆黑夜色中一双赤红的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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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这些天压根没离开过屋子,他在等十四回来,顺便给他修米铺里那糊涂帐,一理下来,发现真是很棘手,直叫鬼见了犯愁。他一愁,头发指甲便乱长,怕十四看见不喜欢,便更愁了。
今天夜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非要说起来,就是月亮太圆了。圆得让他难过。白少爷盯着月亮瞧了一会儿,把十四的厚帐簿子翻到背面,打开一页,写,今天的月亮圆得古怪,十四还没回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