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熊女的手移动到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耳垂,他有耳洞,只是看上去闲置很久了。晏平乐低下头,收敛青涩的眉目任女人狎玩。
果然他静默不语时才是最美的。裸露的脖颈仿佛长在清水河边未被染指过的百合花,嘴唇像娇艳欲滴的风信子,荡漾着比少年雅辛托斯还要孩子气的笑意。
他一直都很开心。
你会发现他吃完轩尼诗和阿普唑仑会更开心。得到蚀骨的淤青会更开心。
他是这样嚣张的家伙,只能在床上才能cao出点眼泪。
熊女缓缓挑起他的下颌,狭长的眼睛含着一声叹息:“晏平乐,你吵吵闹闹的样子就很好。”
大家都希望听到你的声音。
你只是不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爱着罢了,她没有职业道德,对病人下手,性格恶劣,不值得你追逐仰慕。
爱情确实妙不可言,但它于世间并非必不可少,它不比祖母绿更珍贵,不比猫眼石更稀少,王尔德骗了你。
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不说话呢?夜莺怎么能因为玫瑰的枯萎而停止歌唱?
你的母亲在二十多年前生你下来,也在期盼你的哭和笑。
而你明明知道,你爷爷和年幼的兄弟都如此如此深爱你,却仍然无声地离开了,无情地丢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活得比任何人都孤独。
“你别这样看我!”晏平乐被女人盯得浑身发毛,猛的撇开脸站起来。
这种氛围太可怕了。他焦躁不已,如同支棱羽翼的惊鸟,受到威胁时发出尖锐的叫声:“我是好是坏管你什么事,你喜欢我?你不许喜欢我!我不允许!”
他的杏眼瞪得那样圆,以至于上面Jing细的褶皱都推紧没了,只从眼尾处探出仓促的两三条,堆叠在一起,眼角好看的暖红被融进火光里,眸子被映得如一炉烫人的赤铁水,气泡在其中滚动,炸裂,飞溅而出。
但他被压在身下时的春意也很烫,吐出的呻yin也很烫,深处的肠道也很烫,显然熊女这些天已经被他火山般间歇爆发的性格练成了钢铁洪流,盘腿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匆忙地扫视草地。
“你是在找这个吗?”她从外套里拿出电子烟,仕女般沉默细长的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Cao——给我!”晏平乐瞬间回忆起这是刚才干那事儿时他嫌硌的慌才塞到女人口袋里的,恼怒得红透耳朵尖,伸手要拿,却被一晃躲过去了。
“很好,我最欣赏你这种找别人要东西还不卑不亢的人了。”
“谁要你欣赏啊!”等到晏平乐眼睁睁看着她神情自若地把烟揣回去,才明白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喜欢讨要东西时拽得二五八万的人?
因为不给就心安理得了啊!
“给我尝一口就还你。”熊女是不想给他的,这家伙对私人物品有洁癖,能不能拿到全凭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好……好的很啊……”晏平乐咬着下唇盯了她好一会,突然又笑又做作地抛了一个媚眼,“你抽吧,抽完还给我。”
熊女没打算碰的,被晏平乐这么一激反而有了兴趣。
小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果然,她刚拿出来打开,晏平乐就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脖子,低头含住滤嘴,深吸了一口,直接扑送到她的嘴边,像个欲求不满的婊子一样纠缠着与她接吻。
熊女就知道晏平乐要来这一出。ru白的烟雾从他的嫩红的唇缝里溢出,随着吐息喷到脸上,电子烟有的水果口味选,不过熊女实在分辨不出他嘴里这只是什么味儿的,不过不难闻就是了。
见女人根本就没有认真和他亲,晏平乐眯起眼睛直接地咬了一口。
“……你是真的狗。”熊女用手掌揩去血迹。
他得意地捻过烟盒,居高临下地站着,睫毛投下参差不齐的光影,Yin沉浓重,像是一片支离破碎的疲惫玻璃心。
呔!
他玻璃心?
鬼信!
果然,青年撩起额前碎发,露出干净的脸,他只是将猩红的舌尖抵出嘴角,轻佻地勾舔了一下,咬唇笑了:“给你——只提供二手烟,爱要不要。”
熊女没心情看他,修长的手指刮着口腔,低头抹血。
晏平乐静静在她身边站了一会,撇嘴,转身走远了,背对着她吸烟,和月亮面对面,他就那样坐着,又瘦又清白,好像要融化在堕落的霰与雾中。
熊女把嘴弄好了,一瓶水下去熄灭篝火,青年顿时被树影吞噬。
“我先走了,你玩够了也快回去吧。”她拍拍手上的灰。
晏平乐正神游呢,脑袋放在膝盖上,敷衍地耸动几下。
熊女摇头,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儿啊,自己怎么也说也是辛苦耕耘了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连句再见都懒得说。
不过这样就好了。
他不要付出深情,就这样,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