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没多说什么。
林琛在他身边坐下,察觉到他的情绪,忍不住多了两句嘴:“其实连总主要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昨晚知道您受伤连总还特意叫我送跌打药过来,今早原定的董事会议也因此延期了,看得出来连总是非常重视您的,还望沈先生不要责怪连总自作主张。”
沈庭未摇摇头,勉强地牵了下嘴角:“我知道。”
林琛笑了笑,沈庭未没再说话,继续盯着走廊地板的格砖花纹发呆。
连诀拿着检查报告从诊室里出来,林琛站起来,很快恢复回工作状态:“连总,合同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机票也订好了,航班是今晚十点二十七分的。申请材料今早已经提交过去了,明早九点落地,已经联系好了司机过去接您和沈先生。”
连诀“嗯”了一声,目光还停在座椅上的沈庭未身上。林琛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被连诀不着痕迹地避开。
沈庭未从椅子上起身,余光瞥到一片深色衣角,他意外地抬眼,见连诀在他面前站定,正将手伸到他眼前。
沈庭未一怔,被他多此一举的体贴搞得紧张起来,虚搭了一下他的小臂起身,看着他,表情微变:“……检查结果不好吗?”
连诀觑了一眼身边的林琛,对方很有眼力见地往后退了几步,连诀收回手,低声回答:“没有。”
近似敷衍的二字没能让沈庭未脸上流露出多少轻松,介于还有旁人在,他闭了嘴。
林琛没同他们一起回去,大概是自己开了车,总之从那件豪华的私人医院出来后就没再见到他的身影,一同离开的还有来时负责开车的司机。
回程是连诀开的车,沈庭未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小声提醒他隔夜酒可能还没代谢。
“没喝多少。”连诀没说昨晚的醉意主要来源于沈庭未的味道,他不愿意过多回想昨晚的恶劣行径,“安全带系好。”
沈庭未说“哦”,低头系上安全带,抬起头时又问:“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开会?”
“不用。”连诀说。
对话又一次陷入双向的沉默中,车里没开空调,沈庭未将车窗降了一道很窄的缝隙,让随车辆行驶流动的风吹进来。
车窗很快被升上去,连诀双目直视前方,问:“热?”
沈庭未说:“没有,我想透透气。”
“会感冒。”连诀说。
沈庭未没有说话,连诀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你现在身体抵抗力比较差。”
连诀好好说话的样子让沈庭未感到无所适从,他点了下头,抬起眼,绞着安全带的手指被勒得泛起红印,顺着连诀的话小心地往下问:“医生还说别的了吗?”
连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没有。”
沈庭未呼吸略地一滞,胸腔下擂鼓般的震荡使得他没控制好语气,明显地紧张道:“那……孩子还好吗?他健康吗?”
连诀脸上维持的平静在他的问话里有细微的改变,他自以为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生硬的语调却将掩饰下的心情暴露无遗:“目前没什么问题。周数太少,健不健康现在还看不出来,需要以后多次检查才能确定。”
沈庭未总算稍微放下心来。
两人很少有这样持续的、接近尴尬的对话,沈庭未看得出他的别扭,索性也不说话了。
倒是连诀看上去似乎有话想说,但沈庭未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开口,只好将脸转向窗外。
别墅里的工人还在忙碌着打理花园。
沈庭未在玄关换好拖鞋,想了一会儿,决定跟随连诀去到二楼书房。
连诀背对着沈庭未站在窗前,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时,手上刚摸到的烟放回了原处。
“连先生。”沈庭未看着他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其实连诀现在更想一个人待会儿。他闭了闭眼睛,心情还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整理好,于是只能尽量让自己看似镇定地转过身,对沈庭未说:“坐吧。”
想要聊一聊的人很久没说话,好像在等待连诀先开口。
连诀也的确先按耐不住。
今天上午,检查结果白纸黑字的摆在眼前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不是检查结果出现问题,那么自己和医生之间一定有一个人需要去看Jing神科。但他深知检查做了这么多遍出现错误的几率小之又小,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与理智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医生更是比他还努力地维持着医者的专业和冷静——尽管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抠着脑门艰难地跟他讲述沈庭未的状况。
连诀看着他单薄衣物下与正常男性无异的平坦的小腹,脸色够不上难看的范畴,但也足够僵硬:“你是,变性人?”
他想尽可能地让现状合理化,哪怕这个可能性也极度匪夷所思。
沈庭未皱着眉头盯着连诀,很有修养地没在这个时候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摇摇头,说:“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