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她要回国的。
其实大可不必。碧荷看着凉亭外的那颗高大的榆树想,她不是十五年前爱做梦的少女了,认为谁对谁独一无二——这三进深的苏州园林风格的院子,多的是女子愿意住进来。
“我知道的。”她说。
“我和他爸爸都知道,这些其实都是你的功劳。”
她都生了三个了,看来已经足足够傻十年。十万块啊——
又想跑?
原来还差着十万。
夏威夷(8.林半城)44000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原来已经站在卧室的书房门口,手里还拿着几张文件,正在看她。女人跪坐在地上,她旁边的地毯上已经堆了好大一堆红彤彤的现金,好几叠各种证券和票据。她的珠宝盒子也都打开放在了一边,各色珠宝相映成辉,她跪在地上,还在伸手从保险柜里一叠叠的拿现金出来——
也顾不上和他生气了,碧荷抬头问他。
林致远就是一头拴不住的狼,一有点时间就要满世界跑。他精力永远旺盛,永远激情勃勃,永远追求新鲜,永远迎接最高的挑战——
碧荷看了婆婆一眼,也笑了笑。
“什么钱?”以前的同事找来—羣柳散伍肆捌零玖肆零—碧荷仔细回忆了一下,感觉她不欠自己什么钱,开始打字。
婆婆顿了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说什么呢,结果他和我说,说碧荷怀孕了,让我和他爸爸尽快谈一下结婚的事——”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婆婆似乎也很感慨,又和她说了一番夫妻要互相体谅互相容忍才能长久的话。碧荷低头微笑,这些话听起来总有些似曾相识——是了,和妈妈说给自己听的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那边估计怕她记错,还发了两年前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截图过来。
借条还没给她?碧荷站起身,开始找记忆里那张根本没印象的借条。
还是收钱比较重要。
每拿一叠,还要抖几下。
她不一样,她思乡,她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国,不让她回她就会很抑郁。
婆婆还在笑,又叹了一口气,慢慢抿了一口茶,“致远我们小时候没空管他,长大了肯定管不住的。”
梳妆台,书房抽屉,卧室的小保险柜。
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碧荷扭过头。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哦。好。”
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碧荷拿起来一看,挑了挑眉,居然是一个好久好久没有联系过的人。
她是在劝她,她也知道——可能连劝劝,都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
其实今天的事,是她说错了话,不是什么大事吧。
现在想起来,自己这种“普通人民教师”的身份,在公公婆婆面前,其实也着实不够看吧?
“林致远你看见我的那张借条没有?”
一孕傻三年。
“借条?什么借条?”
8.
,结果致远给我打来了电话,”
不可能。
“我再把剩下的十万还你,你把借条还给我吧?”那边发。
她也还真的不知道当时林致远怎么和公公婆婆说的。只知道自己怀孕了结婚了,一切顺理成章。
碧荷笑了笑。
婆婆看着她,突然又笑了起来,“以前呢,他在美国读书,四五年都不回来一次,还是我和他爸爸找时间去美国看他,”
她想找什么?证件?
梅子。
不会缺“未来的女主人”。
“还和我们说什么,肚子不等人。”
“哦哦哦,”她一提醒,碧荷这才想了起来——好吧其实还是没什么印象,她诸事缠身,一直以为梅子都还清了。
这情景,简直让他后背肌肉一下子全绷紧。
她躺在露台的躺椅上。
公公婆婆一直以为他们是“刚谈上没多久”。
“现在呢,结婚了,有孩子了,他也知道顾家了,一年到头,多少都能回国看我们两三次。”
“照我说,结婚也好,”
男人木着脸,声音冷硬。
“我X1年借了你20万买房子,”过了一会儿,梅子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过来,“X3年我还了你十万,还有十万说要迟两年还,你忘啦?”
刚刚他一进屋,书房一片凌乱现金遍地如同洗劫现场,梁碧荷跪坐其中翻箱倒柜的清点财产——
婆婆看见了她哭过的眼睛。她知道。
前几年因为他身边出现的莺莺燕燕,他们闹了太多的别扭。这几年好了很多,可能他注意收敛了一些——她也学着不要去关心那么多。
“在找什么?”
“碧荷,你卡号多少,我把剩下的钱还给你。”
陪婆婆聊了大半个小时的天,趁婆婆起身接电话的时候,碧荷又回到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