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云慕照常来接林亦纯一起去吃饭,却发现林亦纯的心情很低落,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云慕一向对林亦纯的情绪万分敏感,见她如此,忍不住惶恐不安,暗暗思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林亦纯不开心了。
到了两个人常去的快餐店,林亦纯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和对面惴惴不安的傅云慕,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总陪自己来这种地方还是难为他了。
沉默不语地吃过晚餐,林亦纯对傅云慕说:“云慕,我们回公寓谈谈吧。”
傅云慕手里的汤匙一下子掉进碗里,心跳得飞快。今天的一切都太过反常,林亦纯总是恍惚出神,对他的笑也是心不在焉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公寓,林亦纯拉着傅云慕坐到沙发上,看着傅云慕在对面低头瑟缩的样子,仿佛一只犯了错的小狗,又要忍不住叹气。
林亦纯思考着措辞,缓缓开口说:“云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傅氏的人呢?”
傅云慕猛地抬头看她,满眼惊慌,生怕看见她眼里的责备,但见她眼里的平和一如既往,才松了口气,颌首低眉地回她:“我……本来一直想说的,但……但你对我那么好,后来拖着拖着,就不敢说了。”
林亦纯想到自己省吃俭用咬牙给他买的那些看起来很贵的画笔和颜料,再想想傅云慕实际上用的工具,可能比她那些东西的价格高出千百倍。至于她咬牙带傅云慕去吃的昂贵餐厅,可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林亦纯又忍不住想捂住发红的脸叹气。
静默了一会儿,林亦纯觉得直接说傅云慕的母亲似乎不太好,就委婉地说:“今天有人来找我,我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你过去很……很……和我天差地别,不过我……云慕!云慕你怎么了?”
傅云慕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角漫上血色,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反复回响,孟晨波去找她了!她知道我过去那肮脏又下贱的样子了,她已经厌恶我,要离开我了!
心口像在被一双巨大的手用力捏压,傅云慕痛得捂住胸口蜷缩起来,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紧蹙着眉头,额角冒出了冷汗。
林亦纯吓坏了,连忙将他扶起来,抱进怀里,仔细检查发现他没有磕伤才松了口气,轻轻抚摸他的背,柔声叫着他的名字安抚。
傅云慕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像是要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蜷进林亦纯怀里,却发现怎么也没办法做到,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林亦纯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亦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离开我,求你!我会离那群人远远的,再也不见他们,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你别走!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林亦纯完全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她并没有露出哪怕一丝责怪的意思。而且傅云慕的话又急又快,还带着哭腔,林亦纯听得一头雾水,只听到他说要放弃一切求她别走了。
见他这样,林亦纯心里抽痛,抱紧他吻住他的唇,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别怕,云慕,我没有说要离开你。”
傅云慕听见离开两个字,又是浑身一颤,抱着她的手臂缠得更紧了。环抱住他,林亦纯温柔地说:“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傅云慕把头深埋在她怀里,不住地摇头流泪,似乎已经沉浸在悲伤和恐惧中,完全感受不到外界了。
林亦纯没想到傅云慕反应这么剧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如果真的要傅云慕抛弃一切才能跟她在一起,那她简直罪孽深重,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待傅云慕慢慢平静下来,手臂也不再勒得她生疼,林亦纯才把他从怀里拉出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云慕,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也非常非常喜欢你的画。但是我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林亦纯将手指贴在傅云慕唇上,轻轻压住他张口欲言的嘴,接着说,“你先听我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想要一起走下去,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如果凑在一起根本无法思考的话,不如我们先各自冷静几天?”
傅云慕眼中水汽弥漫,哀哀地看着林亦纯,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死死地攥着林亦纯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林亦纯见谈不下去了,就给傅云慕擦了眼泪,端了杯水给他喝,扶着他进屋躺下。
给傅云慕盖好被子,林亦纯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盖住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轻声哄着:“别看我了,我在呢,休息一会儿吧。”
傅云慕抓着她的手,似乎安心了一些,可能是哭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一晚上噩梦连连。一会儿梦见林亦纯冷淡地对他说“放手”,一会儿梦见老宅的人压着他和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结婚,他疯狂挣扎却没有一丝办法,一会儿梦见画框里的维纳斯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惊醒了数次,每次都要摸一下身边的林亦纯,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和悠长的呼吸才能慢慢平复下剧烈的心跳,重新躺下,一直折腾到快天亮,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