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禹一直在这里住,就算韩继俞不告诉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这,而且他也让孟夏把地址告诉他了。
门只开了一条缝,韩继俞的胸膛起伏,侧过去没有看韩禹,韩禹推开门走进去,走到孟夏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腰上,见她急得不行的样子,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怎么了,不是让你一到这就告诉我吗?
我忘了。孟夏抬头望着他哭泣。
她一见到韩继俞就忘了韩禹说让他来谈的事,韩继俞也没有给她机会说。
两人的姿态十分亲密,韩继俞略微侧目就能看到,见孟夏哭泣着委屈和他说话,他的心一下疼得像在滴血。
从来没有这样疼过,哪怕刚才得知他必须离开也没有这样疼,像是快要窒息。
他终于意识到他要失去她了,不,是已经失去她了,从此以后她只会在别人的怀中,不会有他在身边。
韩继俞的手越握越紧,几乎快要握出血来,孟夏也急得不行,甚至已经抓上了韩禹的手臂。
她想让他别走,想强留他在她身边,可她不能,她不能用她绑住他,那不是他想要的。
看到韩继俞宽阔的背影,孟夏使劲抓着韩禹的手臂,怎么办,怎么办,她快忍不住了,她想让他留下来。
韩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别急。
他松开她,过去走到韩继俞身后,叫了韩继俞的名字。
韩继俞。
韩继俞回身,韩禹直接就给了他一拳,将他打得后退几步。
这是刚才还你的。
韩禹看着他。
他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连之前决裂都是叫他哥,现在既然这样叫他,想必是不用顾念兄弟之情了。
正好韩继俞心中也有无限的愤怒要发泄,于是抬手就猛然打了回去。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但这次孟夏却没有劝他们,他们要打就打吧,她自己难过的都快哭了,而且他们这次不像是拼命,倒像是发泄,两人的拳头都狠狠几次砸在地板上,上面全是血。
韩继俞用全力,韩禹自然是敌不过他的,他被重重打倒在地,韩继俞抓着他的衣领,他还在故意刺激韩继俞。
韩继俞,你知道吗?我最恨你这个样子了,你明明就讨厌我,装什么是我的哥哥。
这话半真半假,韩继俞握着他的手抓紧,眼眶也是红透。
他是真心的,哪怕他曾经讨厌过韩禹,他这么久以来亦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弟,却不想换来这么个结果。
韩禹,母亲说得对,你们都是薄情的人。
韩继俞还记得母亲临终前一直躺在病床上,其实那时候母亲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在乎的不是有谁会嫁给韩麒瑞,而是那人会不会对韩麒瑞好。
她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手。
继俞,你还小,不懂,但我只怕任晴那样的人是没有真心的,谁对她好她便依附谁,她嫁给你爸爸,对你爸爸没有真心,你爸爸便不会高兴,你爸爸戎马一生,韩家、俞家,都是他拿命打拼出来的,他浑身伤痕累累,我走了,他若是不高兴,我心里也不安。
所以韩继俞从不恨任晴和韩禹,等长大了后他更是明白,母亲长时间卧病在床,父亲多年都没有正常夫妻生活,对一个随时都在拼杀在前线心理压力极大的人来说是很难忍受的。
而且那时候母亲还握着他的手说过。
但也有一点,这样的人不会害你,所以母亲还是自私了,同意了你爸爸娶她。
韩麒瑞在之前曾告诉过她任晴和韩禹的存在,因为她若是走了,这样的人是要娶进韩家作当家主母的,家里已经有了韩继俞,自然要经过她的同意,让她放心才好,而他也会看护好他的儿子。
韩禹没有反驳,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薄情的人,这么多年在韩家,哪怕父亲对她再好,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可以立刻收拾东西带他离开。
但她又是那样挚爱他,叫他说不出别的话。
而任晴这样的心理也影响了韩禹,让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家里是个局外人,甚至父亲也肯定觉得他的母亲那样薄情,他这个儿子又能好到哪去呢?
但他不是她啊,她是他的母亲,他只能爱他的母亲,但他也爱他的父亲,他的哥哥。
韩禹的眼泪渗出来,哭着的眼神像个小孩子,孟夏这才发觉不对,一下起身叫他的名字。
韩禹,你怎么了?
韩禹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流。
所以哥,你恨我是吗?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装作对我很好?
韩继俞松开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对,我恨你,在我年幼的时候曾经恨过你。
那时母亲病重,父亲却经常留宿在任晴那里,母亲虽说不生气,但总归是失落的,后来父亲回来母亲总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