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浪整日垂头丧气的,因为池老爷拒绝了他要睡客房的请求,让他只能天天睡在那间宛如梦魇的婚房之中,池安然虽然被勒令也住在里面,但他几乎每天都是大半夜才回来往床上一躺,把殷浪吓醒,然后便自己呼呼大睡。
明明不是真正的夫妻,殷浪竟有一种自己像是独守空房的幽怨妇人的感觉。
有时候池安然会睡迷糊了把他当成影抱住,但还好只是抱着也没干别的事情,殷浪从一开始的毛骨悚然,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每天都吩咐随行的小厮回家打探消息,父亲的回复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殷浪悲观地想,难道老爹就这样把我扔在池家不管了?不可能不可能,爹是最疼我的了……他只是在想办法而已,对。
但殷浪成日寻欢作乐,根本不是能安定下来的性子。
默默哀伤了好几天,听闻自己的狐朋好友来池府探望,又是尴尬地不想见人,又是想让他们带自己出去解解闷,犹豫了半晌总算踏步离开卧房。
“哎呦,这不是池家少夫人吗?”一把折扇在面前晃悠,好友龚玉林笑得无比yIn荡,围着殷浪转了几圈,“来得迟了,还未祝新婚呐!”
“少来!”殷浪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桃花眼一瞥,剩下几个想开口揶揄的人便闭了嘴。
“别生气别生气,咱们跟你开玩笑呢。”龚玉林赶紧讨饶,以扇遮面,小声地说,“听说水灵楼来了新的美人儿,哥几个可一早就为你定好了位置,怎么说,今晚——嗯?”
殷浪自然是十分乐意前往,然而他现在是身不由己:“这……若是被发现了……”虽说他和池安然并非真正的夫妻,但嫁入了池家之后还去烟柳之地,要是被池家知道了告诉老爹,他再受宠也要被骂得半死。
“无需担心,我们早就帮你想好了,咱们如此这般……”
傍晚,殷浪在池府到处转悠。
所谓完美无缺的计划,只不过是趁入夜,龚玉林带人来接应他,殷浪翻墙偷偷出池府去水灵楼。而这个计划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殷浪要让半夜会回来睡觉的池安然放行,甚至是替他掩护。
殷浪心里打起了鼓,虽说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池安然这人挺好的,不关他的事情他一向无所谓,但他会帮忙么……
“见过少夫人,”路旁的丫鬟见到殷浪便行了礼,似乎看出四处乱逛眼神乱瞟的少夫人在寻找什么,“您找少爷的话,他现在在后院练笛,老爷说笛声扰人,只让他离得远些,所以在这里听不见。”
殷浪一愣,没想到池安然还会吹笛。
顺着丫鬟指的路来到后院,越靠近便越能听见一阵悦耳悠扬的笛声,殷浪从未听过如此沁人心脾的乐曲,与这相比,他见过的那些南国名伶都成了笑话……也许将安然与那些人相比有些不妥,殷浪承认自己不学无术,无法说出高雅动听的夸赞之词。
一片清澈见底的荷塘里,锦鲤与荷花相映衬,碧色的荷叶在水面飘摇,荷塘之上雅致的小阁,身着玉色轻纱长袍的男子握着手中玄色红流苏的玉笛,一曲毕,才缓缓睁开双目。
“找我何事?”男子似是早已察觉他的脚步,转过身来,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殷浪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自己竟然听入迷了,真是丢人。
“池……安然,有件事我同你商量……”
在殷浪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池安然却只是点了点头:“可以,举手之劳。”
大喜过望的殷浪下意识地抓住池安然的肩膀:“真的吗?安然,你真的愿意帮我?”
池安然很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他俩现在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殷浪是直的,他是弯的,怎么想也只能算是个朋友关系,朋友出去玩女人,怎么玩都不关他的事,他有什么好不能同意的:“池府的护卫通夜巡逻,你要出去的话只能从后院,就是这里的墙,他们不会很快走到后院来。”
“安然,你这朋友我殷浪交定了!”如此贴心的好友,人间能得几人?殷浪的内心立刻开始反省自己之前竟然以为池家少爷不过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现在看来他竟是如此的好人!在这陌生的池府待了好几天,内心苦苦煎熬的殷浪不由得感激地抱住了池安然,“你以后也直呼我的名字便可!”
“咳。”一直未见到的影不知从哪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鱼竿,“少爷。鱼竿拿来了。”
殷浪赶忙收手,一激动忘了他是个断袖,也不知是否会引起误会。
好在池安然并未在意,接过鱼竿便又开始钓锦鲤了:“这几日锦鲤倒是越来越聪明了,竟然不咬饵。”
“少爷,锦鲤已是老爷换过的一批,这批鱼不喜吃寻常鱼饵。”影在一旁沉静地回答。
这副画面不知为何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殷浪摇了摇头,悄悄地离开了。
……
深夜的池府有些不寻常的寂静,挑灯巡逻的护卫的声音还很遥远,殷浪蹑手蹑脚地来到后院的墙边。
“叩叩叩”拿起一块石头轻敲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