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开口道。
他心情沮丧之极,觉得自己定是最后说错了话,让五殿下不喜——本来也是,一个御马监提督,莫名其妙的说这种话,无事献殷勤,谁能不忌惮。
“等等。”赵驰在马车上道,“何督公借一步说话。”
何安一愣,连忙让人停了马车,自己下马凑到窗边:“奴婢在这儿了,殿下。”
帘里的赵驰影影绰绰看不太清,就听见他淡淡道:“督公知道我回京后面圣,圣上并不见我。”
“此事奴婢有耳闻。”
何止耳闻,赵驰还没出宫,他就已经拿到了线报。
“我离京多年,对父皇思念之心甚切,十分想见他一面。督公若能帮我,未来必有重谢。”赵驰道。
何安一愣,这意思是让自己去办差事?
殿下没觉得自己是个蠢笨的奴才。
他心头一阵雀跃,喜上眉梢:“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那就先谢过督公。”
*
送走赵驰,何安一路飘飘然就进了御马监。
“哟,这谁回来了?”刚迈进大门,就听见有人Yin恻恻的开口,何安抬头一看,是掌印关赞抱着双臂从里面缓缓的踱步到院儿里。
何安脚步微停,复又抬腿上前,作揖道:“掌印。”
关赞五十来岁,鬓角皆白,脸颊消瘦干瘪,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他,半晌哂笑道:“这何提督昨儿拿了牌子出京办事,一夜未归,我还以为你是跑了呢。正琢磨着去司礼监陈秉笔处通报,捉拿逃奴,你这就回来了。瞧你这一身衣服都换下,昨儿去什么温柔乡里混了呀?”
关赞在御马监掌印上呆了十五年,他心心念念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疏通多少关系都升不上去,瞧不上何安这么年轻就升上来的太监,觉得他们定是靠了不入流的手段才爬的这么快。
因此看着何安总觉得戳中心里的痛,瞅着一点不顺心的就开骂。
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何安只当没听到,站在下首恭恭敬敬的把这一夜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关赞倒不好发作了,又笑了一声,问:“我听王掌司说,你把那匹星汉给老五送过去了?”
“是。”
“本来吧,我是打算等着哪位王爷公主生辰的时候往出送的。你这手笔倒是不小,没和我打个招呼,就送了人。”关赞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何安垂首道:“掌印,这我冤枉。这五殿下是太子要拉拢的人。十二监四司八局都抢着送礼,咱昨儿送礼已是迟了,再等就更不合适。昨天本来来了监里就想找您的,您昨儿不是不在吗?这一来一去就耽搁到今儿了。”
关赞冷笑道:“何安,少拿太子的大帽子来压我。”
“何安怎么敢呢,关爷。”
关赞让他憋得也再说不出第二句,只能狠狠道:“忙去吧!下不为例。”
*
何安回了自己在御马监里的居所,抬脚刚进门就见喜悦在里面候着。
“你怎么来了?”
“昨天夜里听人说您没回京城,我心里挂念,北安门一开就来了监里候着。”
“哼,嘴里抹蜜,还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着构陷我死在外面呢。”何安张口讥讽。
喜悦笑嘻嘻的也不往心里去,上前给何安换衣服,那贴里往手里一掂量,“咦”了一声:“师父,您昨个儿出门穿的不是这套啊。”
“这是殿下赏我的。”何安有了几分骄傲,眉眼都变得温柔,“你给我仔细着点。”
“好嘞,那我给您洗干净了晾晒好了,整齐还给殿下。”
“洗什么啊。”何安拽着贴里袖子闻了一下,“这上面还有殿下的气息,回去挂起来熏上好的香,供起来。”
“不、不还了啊?”喜悦道。
何安摸着那衣服,半天舍不得道:“殿下是什么人,你也好说这种话。咱们这种人穿过的衣服,洗不干净。还给殿下,怕是也嫌弃的紧,说不定左手收了,回头就让下人们烧个干净。你给我置办套新的,过两天送殿下府上去就是了。”
“好嘞。”喜悦见怪不怪,应了声。
“你等等。”何安整理了一下襟子,问喜悦,“殿下说想要面圣,你可有什么想法?”
喜悦琢磨了下,回道:“这事儿也不难,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呢,不然也不会让殿下回京了。只要触景生情,又有人旁的说上两句,殿下要面圣有何难。您和皇上身边的大铛李公公素来交好,我替您去传个话,李公公必定帮忙。”
何安瞥他,瞥的喜悦发毛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何安问他,“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小的跟了您这许多年,那是当然猜得中啊。”喜悦连忙笑起来。
“那你还不快去!”
何安不轻不重的踹了他屁股一脚,喜悦卖了个巧,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