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芜端详着阿望送她的灯笼,上面的蛐蛐儿栩栩如生。
自从昨天被桑槐点破阿望早就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后,阿望这段时间不正常的乖顺都有了解释。
不管阿望是同情她也好,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好。既然阿望愿意接受她,她为什么要退缩呢?
婳娘说得对,这不是她的错。
桑芜这般安慰着自己,心中总是有些许苦涩。她幻想中同阿望琴瑟和鸣的日子,被破开一道裂痕。
就算阿望不介意,自己的心中总是有芥蒂。
人总要向前看,只要阿望在,她什么都不怕。
桑芜鼓励自己振作起来,小手拍着乌木桌起身。
她可以的,远远地逃离桑都,同阿望一起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她会绣花,阿望可以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他们再生两个小孩子,一定很可爱。
碧琴随侍在一侧,瞧着她一会叹气一会坚定的模样,摸不着头脑。
桑芜也没有同她解释的意思,逃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
她给小九递了消息,想见桑槐一面。
婳娘拜托她给雾儿求情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到。
不多时,小太监就领着消息回繁院,告知她陛下让她过去。
桑芜将自己收拾得妥帖,一路穿廊过榭踏入勤政殿。
书案后的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批阅着递送上来的奏本,书简成堆摆放书案上,叫人几乎看不见少年的头顶。
桑芜心中复杂难言,还是将请求说出口。
“哥哥,花楹轩的雾儿……”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被人打断。
“孤收到妹妹的消息稀奇得很,还纳闷昨日那般贞洁烈女的阿芜,怎么今日就变了性子,原来是——”桑槐的嘴中渐渐吐出四个字,“受人所托。”
桑芜早已没了心思同他较劲,心早就像是盼望休沐的吏员一般,飞到宫外去了。
“阿芜,你知道她是犯了什么错吗?”桑槐起身凑到她的跟前说道。
桑芜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抵着自己下颚的那根手指上,心想他又犯病了。
“话已经带到,本宫这就告辞了。”桑芜说道。
“前天还是大前天?还在因为我要娶后纳妃的事情吃醋,如今却在为要爬哥哥床榻的宫女求情,”桑槐抖着袖子,“阿芜,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
“看不懂的,不只是你一个。”桑芜望着他,目光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
桑槐陡然觉得疲惫。
“你下去吧,雾儿的事情,不要插手。”桑槐回到书案前,继续批阅着奏章。
勤政殿的中间依旧燃着檀木香的味道,烟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彼此看向对方的身影。
桑芜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就和哥哥走到这一步,难道之前相伴十六年的时光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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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解发道人会开坛作法。
届时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要去已经修建好的祭祀台参拜,桑槐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幸免。
机会来了。
桑芜在这几日都刻意避免同阿望接触,装作认命的样子。
桑槐偶尔来繁院,感叹物是人非的同时,又享受着她的乖觉。
这几日,桑芜好似比以往都要勤奋,同她学习如何制作香料以及分辨草药,且对陛下只字不提。
婳娘从中嗅出不一般的味道,她赠给桑芜的“礼物”,应该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她不确定桑芜能不能逃出去,毕竟她需要面对的,是个心机深沉狠辣的君王。
可如果不逃,那双缀着星光的眸子,可真的就要黯淡无光了。
“公主,上元节灯会可有什么好玩?”
婳娘想借这个话题,多教一点在外生存的手段给她,不料桑芜却瞬间白了脸。
她没敢再问,打算将话题岔过去。
“没什么好玩的。”桑芜敛眸搓着香丸。
显然是遇到事情了,而且同陛下有关。不然按照婳娘的推断,桑芜离宫的日子,应该要晚一些的。
婳娘思忖着,既然离宫的日子提前,那提点她在外留心的事情就刻不容缓了。
“我以前在十四巷住着的时候,泼皮无赖数不胜数,还有偷儿半夜来家中翻银钱,吓得我躲在絮被里不敢露头,装作睡了的样子,等偷儿走了之后才敢将絮被扯下来,家中银钱被洗劫一空,连缸中的米都被舀去大半。”婳娘说道。
“那你告官了吗?”桑芜问道。
“告官?有什么用,官府只能治良民,又治不了泼皮无赖,我只能将贵重些的缝进衣衫里,免得忍饥挨饿。”婳娘叹着气说道。
如今桑芜可不比之前迟钝,婳娘这话一出,她就知道婳娘是什么意思了。
婳娘送她路引,猜到她会离开,还教她在外谋生的技巧。
她有过许多夫子,都不及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