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牙呢?”
安静。
“我问,灰牙在哪?”
周身静得过分。
睁开眼,看到的是星夜草点缀下的人影绰绰。
....
......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他想。
明明有这么些千奇百怪生物....却有些像曾踏足过的塔西荒漠中那座废城,似那连空气里都凝聚着寂静。
狂风圈着弱小的生命,却掩饰不了近乎死去的漠然。
一双黑色靴子缓步上前来,主人的声音悦耳,语调露出明显不忍的迟疑。
“陛下,他受伤了.....还在修复ye里泡着。”
——....
————....
撒尔清醒过来。
鸟笼,
....塞纳。
还有在敌城内被捕获的骑士(自己)。
这周过得太奇怪,相较顺风顺水过去的二十多年,几乎只是在晕迷和逃跑中单调重返。
他侧过头。
果然,又是华服,又是那人。
手脚都没束缚,身体却疲倦得很,尝试着爬起来,才发现贴身的衣物是shi得透彻。
从没这么冷过。
夜幕下,翡冷扥的叶片零碎落地,像亚提拉冬云天延绵的暴雪,透明叶片携着凉意,沉默地覆盖下来。
浅青布料被浸shi,是诡异的深色,直至复醒的嗅觉漫上腥锈,才使得骑士明白浑身shi黏不仅只冷水而已。
那人的声音就从这窒息的血腥中穿透而来。
“哦?醒了。”
皇帝端坐在翡冷扥编织而成的高位,神情平淡,偏了头,目光掠过草面上神色茫然的人类。
.....在不久之前,西厄瑟将刚捕获的人类肢解,剥过皮,碾过rou,于是理所当然地发现了有趣的地方。
用‘撒尔’作假名的大男孩,对疼痛的忍耐程度异样的高。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有着同样奇怪的愈合能力。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西厄瑟首先想到的,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类,能为奴隶生理修复设施省下多少麻烦。
这念头让她忍不住发笑。
愚蠢的想法。
皇帝的收藏本就没有被其他托族‘享用’的义务。西厄瑟亦没有使用的习惯,掠夺来也只为欣赏。西厄瑟不厌恶性,却也真的不甚喜好被旁人触碰。
身为君主,女皇陛下即刻进行反思,不由怀疑这是被去佩莱里尼‘找乐子’的行为诱导判断。
她简单巡梭过便收回视线,也没向总管寻原因,手指点了点塞纳的方向,下令。
“把灰牙带过来。”
长发青年皱着眉,行过礼,拨开围成一圈的‘人群’转身而去。
撒尔反倒在浑浑噩噩间想起这位总管大人的警告,表情僵木了些。
因着跌倒一次的体验,再尝试站起来就简单得多。他仰起头,尽量忽略这位敌国皇帝赤裸的审视,捂着肩膀向前趔趄数步,突的向前扑去。
他离这人太近了。
临时铸就的王座干净而繁复,身着华服的帝王环着美人,姿态放松,整个人却肃穆异常。
西厄瑟似乎并没有因为骑士的突然动作讶异。
只轻轻推开身上戒备的尣皮迩,宽容接纳了倾倒过来的青年,以及他手里裂纹遍布,染血的匕首。
曲损的刃尖被血rou阻滞片刻,没入了腰间皮束。
他得了手,身体却仍紧绷着。虚弱地眨了眨眼,忍过一阵疼痛,才轻声开口:
“别反抗。”
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尣皮迩的低呼。
在骑士没Jing力注意的地方,西厄瑟神色如常。那不是被胁迫的神态,金瞳承载难以形容的愉悦。
“好。”
如果说最初会留下出逃的收藏品,只是为人类被同族觊觎罢了。那么之后,
西厄瑟发现自己难以拒绝这具人类身体—— 一件完美的,即使被数次打碎也能恢复如初的美丽生物。
怜惜青年眉眼深刻的面容,却将昏迷的人类玩弄得四肢血rou模糊。这柄插入身体里的匕首,就在多次愈合中紧紧嵌入人类手臂肌rou里。
难为他又取出来了。
年轻骑士姿势难得别扭,倒像是虔诚跪拜着,面容沉静,上臂流血,将破破烂烂的匕首送入敌人胸腔,尖端稳稳抵着搏动不断的心脏。
“和我立下誓约。”
她没反应。
“释放我的同伴,然后离开这里。”
那双漂亮的眼述说着无所畏惧。
西厄瑟没急着开口。先是漫无目的的出了会神。
她抬手扣住了撒尔崩裂开的小臂,带笑俯身,牵掣那握刀的手。
将破烂,钝化的劣质铁器慢慢推入自己的心脏中央,欣赏人类坚定的目光逐步掺入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