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窗外的天色越发暗了下来,明明只不过是夏天的下午五六点,太阳却好像要完全看不见了。天边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雷声滚滚,咆哮一般一声响过一声,震得林殊心神不宁,惊惶又焦急地不住往外张望。
丈夫们已经全都出门去了,只是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桃源村地处深山之中,周围不时有野兽下山侵扰村民,袭击牲畜,因而各家各户的院墙都修建得格外高耸,足足有三米多高。站在院中,大门又紧锁的情况下,林殊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那从天边传来的轰隆巨响,某种极度不安的预感令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烦躁得要命,根本坐不住。
其实,像这种糟糕吓人的天气,这一年多以来算是比较频繁的了。村里有些迷信的老人都说是那些外来人员随意破坏山路,开挖隧道,因而触怒了山神,甚至不少年轻人都深以为然,对那些人充满了敌意。
可是林殊不一样。他毕竟不能真正算桃源村的人,此方山水将他哺育成人,他自然心存几分感激,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如此虔诚地去崇敬某个虚无缥缈的神灵。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里。
这个在丈夫们看来简直大逆不道的念头,其实很早就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了,只是从来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及。
那个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外乡人,也许没有骗他,说不定是真心想带他离开,带他到文明的、先进的大城市里去,让他能够彻底摆脱如今这种宛如泄欲工具一样的生活……
男人正望着天边怔怔地出着神,突然听见院里门锁响了一声,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应该是丈夫们回来了。他赶紧搓了搓自己的脸,换上与往常无异的温顺神情,想了想,又往怀里搂了几条干毛巾,这才慢慢迎了出去。
“老公?”
在门外几个正站在屋檐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拧着还在往下滴水的衣角的几名落汤鸡样的青年之中,一道亭亭而立的身影显得格外出挑,以至于有些格格不入。
雨势太大了,宋清涵没有再打他平时最喜欢的那柄花架子油纸伞,而是披上了一身厚重的斗笠蓑衣。他相貌在这几人之中生得最好,也最是爱惜美貌,轻易是绝不肯做这么一副粗野打扮的。不过此刻看来,那粗犷服饰与他本身的清纯柔弱气质彼此中和,素白脸蛋如出水芙蓉一般在青箬斗笠下半掩半露,倒显出另一番清新别致的绰约风姿,叫人眼前一亮。
林殊刚一出来,段容就已经察觉到了,见他只顾盯着宋清涵傻乎乎发愣的蠢模样,好似他们剩下几人都成了那人的陪衬似的,不由心生恼火,冷冷地对着那还分不清状况的男人喝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林殊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连忙小步跑着过去。他也不怕惹得其他丈夫不满,先把干毛巾给浑身shi透的段容递了过去:“老公,我煮了姜汤,一会儿喝一点吧。”
“老婆真乖。”
祁秀极其自然地伸手一接,当着表情冰冷冻人的段容的面擦了擦自己一头一脸的水。林殊又不敢不给他,只好可怜巴巴地去看段容。
幸好,段容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不像真生气的样子,甚至紧锁了好几天的眉头都有些要舒展开的趋势,也没迁怒他,嗤了一声,又拿了另外一条毛巾。
相较之下,祁徽大概要数这几人之中最让人省心的一个了。他有些偏长的微卷黑发被雨水打shi贴在两鬓,雪白可爱的脸蛋之上隐约有些泥灰。他似乎是累了,浓黑的长睫轻垂,有点无Jing打采,只是习惯性地,亲密无间地挨蹭到林殊身上,却并没有再像平常那样撒娇,竟让林殊颇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了?”犹豫了一会儿,林殊还是小声问出了口。他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替祁徽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这才发现那污泥的颜色发红,是山里一种矿石周围才会有的泥土的颜色。“你们进山……唔……”
话还没问完,他就感觉自己tun后被人捏了一把。宋清涵见他吃惊地回头,微微一笑,温柔地反问道:“裤子都shi了,你刚才出门了吗?”
林殊下意识摇头否认:“没有,老公,你们把门锁上了,我出不去,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你们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宋清涵的语气跟神情都一如既往地柔和,只是不知为何,却让林殊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他努力压制下内心的慌乱,正待追问,又听青年慢慢开口:“地龙翻了个身,不巧又碰上暴雨,发了山洪,把新修的那条路的地基都冲垮了……”
……什么?
林殊那一瞬间的表情完全凝固在了脸上,他好像没听懂丈夫说的是什么意思,困惑而缓慢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嘴唇都哆嗦着,脸色却越来越白,到最后几乎已经再看不见一丝血色了。
“没听明白吗?”段容淡淡扫了他一眼,刻意放慢了语调,头一回极具耐心地解释,“可能是因为那群外乡人把山体挖空了,村里也有人传是因为他们弄断了灵脉,惹得山神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