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经历百分百能够让他回来后谋个更重要的职位。单从这个方面看也许能够说他很单纯,至少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只向着一个目标前进,这个目标可能从他懂事时就形成了。
他是我爸资助的贫困生之一。我爸并不是个情感泛滥的人,不然光我一个他就爱不过来了。大概是半辈子都在与各种庞大数额打交道的缘故,他将一切量化,只求数量不求质量。因此他遍地撒网,全国各地东南西北地资助了无数个贫困生。给他们钱,让他们读书,读成怎样他不关心,大部分从未见过面。
我爸对待我的方式跟他资助的那些人没什么差别,把我扔进寄宿学校,让我自生自灭。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个过不去的坎,极度偏执地想找到一个先后问题的答案,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像神经病一样从各种角落寻找佐证。这个问题是:我爸判定他儿子是个废物、做慈善资助别人家小孩,这两个动作到底哪个排在前面。到现在我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放下了对排列结果的求知欲。
高二那年楚悉被接到我们家,跟我进入同一所学校,这是我们朝夕相处室友关系的起点。
虽然我从小就爱折腾,尽显不安分的废物本质,但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对此我爸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七岁那段时间因为荷尔蒙作怪,我搞出了前所未有的大动静,让我爸头疼不已。亲自花时间来管束一个我这样的儿子显然不是投资回报率高的选择。于是我爸琢磨出了这个办法——从他的慈善资源库里挑选出一位常年受他关照的学生来到我身边进行“监管”。
所以楚悉才不单纯,能从我爸建立的马蜂窝似的“资源库”里脱颖而出,只会傻读书的一根筋当然做不到。
他一来就对我非常好,是有点迟缓但真心实意的好,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这样。不知道这种友善有几分是因为他那时的淳朴,有几分是因为局促,又有几分是因为我是我爸的儿子。
夜里睡不着,我从手机相册里找出翻拍的几张我和楚悉从前的合影。经过十几年的努力,他几乎将自己从内到外完整地翻新了,不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搜寻,根本找不出半点从前的影子。
楚悉刚来的时候普通话说得磕磕绊绊,十分笨拙,每次听他像奇形怪状的石头一样跳出来的发音,我的眼前都会出现一只大象,扑通扑通地在地上挪步,滑稽得很。而现在能从他的语句里找到半个疑似不“标准”的发音,我都能兴奋地研究半天。有时候我想让他说几句家乡话给我听,他都会敷衍地告诉我早就忘了。
一条信息打断了我的回忆,楚悉写:明天回国。后面跟着一串航班信息和到达时间。不论什么决定,总能被他表达得仿佛下发通知,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信息点密集到令人不知所措。
我回复他,跟我讲这个干嘛,我又不会去接你。他回,告诉你一下。我说,别回来了,我把家里锁换了。他回了个问号。我想了想,骗他说,没换,房子归你了,我现在和樊忆川一起住。我捧着手机等了好半天,终于收到新消息。他说,那挺好的,以后没人跟我抢厕所了。
好个屁,口是心非!
本来我只想把谎话停留在语言上,但楚悉总能推着我做戏做全套。我没再回复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收拾了点行李,连夜跑去樊忆川家了。
第2章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樊忆川什么也没问,而我的全部关注都被楚悉即将回国的事夺走,完全顾不上别人。
樊忆川知道我不喜欢他,楚悉出国之后他提出跟我交往,并且说我暂时不爱他没关系,他可以等我爱上他。
我从小对关爱有近乎病态的祈求,楚悉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抓住他不放,他离开了,我确实需要个谁来关注我。我百分百诚实地告诉了他我自私的诉求,樊忆川听后摊开手耸耸肩,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研究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樊忆川,他的人生配置完全有资格扮演一位完美情人。从小在国外生活,家庭富裕和睦。想来想去,结论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在清楚我对楚悉感情的前提下还如此大方。他和他信仰的那位耶稣基督一样,像个圣人。可无论如何圣音绕耳,都无法感动顽劣的无神论者。上帝没有男朋友有多么合理,我不喜欢樊忆川就有多合理。
樊忆川绅士到古板,这三年所谓的“交往”在我看来跟朋友没什么区别。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他随叫随到,陪我打游戏、看电影、吃饭、唱歌、半夜开车绕着四环转圈。他对我却没提出过任何需求,更别说接吻上床了。
仿佛我是个演员,他是我唯一的忠实观众,不论我的表演多烂,不论多不合时宜,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捧场。因为他的过分慷慨,使得边界模糊,致使我无所顾忌。我有时会想起来对他感到抱歉,可很快就忘了。而楚悉是我的导演,导演回来了,我这个演员就不再需要那个善良又热烈的观众。多么可悲又无可奈何的生物链,我们三个人没有谁被蒙在鼓里,这就更可悲了。
楚悉落地那天我准时到了机场,他一出来我就看见了,却没立刻走过去。我站在远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