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所动摇。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将韦勋病重这件事刻意隐瞒下来,不令皇帝知道,甚至只单单禀报给了太后,这存的又是什么心思?这不是摆明了让太后与皇帝母子生分吗?
太后姓韦,身体里流着韦家的血,无论她对韦家的情分如何,一旦与皇帝生分了,那便只能仰仗韦家,与皇帝制衡。
这样的心思啊!真是……
徐嬷嬷暗暗摇头,虽说她也是出身于韦家,是太后昔年的陪嫁,但韦家如此作为,实在是让她也忍不住在心里下了一个注脚:其心可诛。
韦家与皇帝打擂台,难为的,还不是被夹在中间的太后?
尴尬的气氛,终是被元幼祺打破。
“母后在意孩儿的心意,孩儿懂得。”她看着韦太后道。
将韦家传递来的消息坦言告知自己,已经表明,母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韦家是韦家,母后是母后,元幼祺拎得清。
韦太后到底得了她这样的一句话,心神大松。她真怕,她亲手养大的孩儿,唯一的孩儿,与自己真的生分了。毕竟,前有顾蘅的事,后又冒出韦家的事。元幼祺的孝心但凡有一点点儿动摇,便会怀疑自己的立场和用心。
韦太后一时间大为感动,她的那些苦心终究是被老天看到了。
“宝祥!”大概是年纪大了,她心中五味杂陈,就忍不住流泪。
她的心思元幼祺明白,感慨之余,更替她觉得难过,听她唤自己的名字,便凑前去,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就像很小的时候,她安抚受了惊吓的自己。
多年之后,母女二人终于能够这样亲近彼此。而怀中病弱的身躯,让元幼祺心酸感慨,她的母后,是真的老了。
她已经老了,她已经与自己坦诚相待了,如此,还能强求她什么呢?
当年,还是少女的母后,被父亲送入陌生又冰冷的环境中,成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妃妾的时候,她是否也像现在这样无助?
“有孩儿在,母后莫怕……”元幼祺喃喃地安慰着怀中的韦太后,任由她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浸透自己肩头的衣料。
徐嬷嬷见她们母女相拥,终是释了前嫌,也忍不住shi润了双眼。
韦太后虽然一时失态痛哭,但世家女子的良好教养和自矜让她在寻回理智之后不致再继续放任下去。她于是轻轻推开了元幼祺,垂着头,脸上有些难为情。
在自己的孩儿面前痛哭,还被自己的孩儿抱着哄着,怎么可能不难为情?
元幼祺适时地递过来一幅绢帕,口中边道:“母后擦擦。”
擦的当然是眼泪。不过她没说眼泪这个词,怕韦太后更难为情。
韦太后想都没想,下意识接了,刚要擦拭面颊上的泪水,突的想到了什么,随即把那幅绢帕甩回到元幼祺的怀中。
元幼祺:“?”
“哀家不用别人的东西!”韦太后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嫌弃。
元幼祺:“……”
她懵了一阵,立时明白韦太后所指为何,脸马上就红了。她想说这条绢帕是她自己的,根本不是顾蘅的那幅。而且……而且她也舍不得把顾蘅的东西给别人用。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作死地说给自己的母后听的。
悲凄的气氛,因着一条绢帕而渐渐消散。徐嬷嬷体贴地端来净水,服侍着韦太后重新净了面。
元幼祺老老实实地陪在旁边,发现了韦太后头上稀稀落落的十几根银丝,心里涌上难受。
“卫国公病重,母后若想回卫国公府看看……”
她刚想表示自己是不介意的,毕竟父女亲情,血脉是断不了的,却被韦太后摇头拒绝:“不必!既入天家门,便为天家妇!”
元幼祺被梗住。
她明白母后的心意:以太后之尊,回去省亲,且不说是否有先例,其规程之繁琐麻烦就足以熬煞了人。而母后若回去卫国公府省亲侍疾,那将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朝廷和太后对卫国公府的在意和看重,那无疑就是落入了卫国公的榖中。
能想出病重而告知天子只告知太后这样的主意的,绝非韦舟扬那个武力值远超脑力值的,这必定是韦勋的主意。说不定连身后之事,如何应对朝廷,如何拉拢太后,如何与皇帝对垒以保住韦家不败的势焰,韦勋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个当年面对亲子身死都能不动声色地想出最好应对办法的人,如今的心机会差了去吗?
以他的角度,他不是在与皇帝打擂台,而是在博弈中保障韦家。怕是理直气壮得很呢!
元幼祺不是不气恼韦勋自以为聪明地欺自己年轻,但是韦勋终究是韦太后的生父,如果最后一眼看不到,想来也会成为母后心里永远的一个心结吧?元幼祺想。
她还是想再努力劝母后一次,然而韦太后的态度很坚决。元幼祺只得放弃了说服。
虽然没有听母后亲口提起过,然过往的蛛丝马迹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便是,母后对